说白了,本来你们承担的压力你们没有担起来,任由大企业对下游施压。甚至说不好助纣为虐。那些危品企业也要吃饭。衙门口都不管,他们就只能独自面对上游企业的压力了。
所以,高主任,你还觉得你们工作做到位了?“ 颜浩缓缓说到。一字一句就跟针一样往高德旺的心窝子里扎。
颜浩说得全都中了。
就不管有没有助纣为虐,单一个监管缺失的责任,就够他掉帽子进去踩缝纫机的。如果再有些利益纠葛,那就……多准备一些机油吧。不然缝纫机踩久了会发涩。
“我承认,我们的确……有些纵容。可是这也是没办法呀。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庆德……就靠那些石头吃饭了。……唉……” 高德旺也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官算是当到头了。
如果陈政局铁了心要拿下自己。谁来都没用。
谈话到此,基本就可以结束了。高德旺没能让卢秘书共情,所以,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去跟调查部门说了。结局自然不会好。
可是换个人来就能改变什么么?不见得吧。
产业结构在这,群众的饭碗在这里。谁来都要跟先去拜码头。否则就钱袋子空空,什么事都做不成。
“高主任,我多问一句。庆德比之贵省,差别在哪里?“ 颜浩问到。
“相比贵省……”高德旺忽然愣住了。
陈政局可不就是在贵省做出了成绩才转任岭南的么?如果非要比较,庆德相比贵省,甚至还要强上不少,起码离三角洲近啊。
“我明白了。我……愧对庆德的父老乡亲啊。”高德旺沉声说到。声音微不可闻。脑袋低沉的埋在双腿之间,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一般。
破局之策,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勇气,有毅力,有担当能执行下来的。固有的路径依赖,产业单一和财税来源单一的双螺旋总是会把人卷进去无法自拔。
甚至民众也不愿意从中挣脱出来。毕竟打工哪有打牌让人快乐?开大车一天跑一趟,多了也跑不过来。晚上10点装车出发,跑到三角洲送完货再回来,刚好早上吃早饭,吃完早饭然后回家睡到中午,下午打牌。周而复始。
当局者,想要抓安全,抓环保,抓治安,首当其冲就是那些靠水泥厂吃饭的民众的反对。城市不大,谁家都有亲戚在衙门口的各个部门。政策执行效果大打折扣。
这也是许多三四线城市的局限。城市太小,豪强太多。产业太少,太集中。让少数人掌握的极大的话语权。城市管理者想要推行任何治理方案都需要和他们打商量,否则就搞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