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四周的灵力骤然暴涨,赵元礼感觉丹田处残留的符文余烬突然复燃。他望着赵家众人或谄媚或警惕的神色,终于明白自己从不是弃子,而是柳林手中最锋利的刀——既用来试探朝廷底线,又能斩断赵家与旧主的牵绊。朔方城的寒风呼啸着掠过亭角铜铃,此刻的叮当作响,竟像是来自幽冥的丧钟。
朔方城外暮色四合,凉亭内琉璃灯次第亮起,将众人身影映在冰纹雕花的青玉案上。赵元礼扯下官袍前襟,抓起酒坛仰头灌下,辛辣的灵酒顺着嘴角流进粗布内衬,在金线云蟒补子上晕开深色痕迹。柳林倚着鎏金靠枕轻笑,指尖把玩着赵元礼方才被夺的短刀,刀刃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冷芒。
"痛快!"二叔摇着湘妃竹骨折扇,虚影在灵力波动中忽明忽暗,"我赵家儿郎就该有这股子洒脱劲儿!"老父亲颤巍巍地将一碟灵果推到赵元礼面前,浑浊的眼睛里难得泛起温情,却被四叔略带嘲讽的嗤笑打断:"早知你有这泼皮模样,当初何必将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
酒过三巡,赵元礼重重砸下酒坛,震得满桌玉盏叮当作响:"说吧!到底唱的哪出戏?"他猩红的双眼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柳林腰间那枚赵家祖传的螭纹玉佩上——那本该是他献给冯戈培的"投名状"。
柳林屈指弹飞短刀,金黑灵力凝成锁链缠住酒坛,将其稳稳推向赵元礼:"赵大人可知,朝廷眼线早已渗透北疆每寸土地?"他身后的中千世界虚影骤然展开,万千星辰在掌心旋转,"若你风光回京呈上奏章,陛下怕是要连夜调集十万大军踏平朔方城。"
老父亲咳嗽着抚上赵元礼颤抖的手背:"元礼啊,咱们赵家世代为官,最懂帝王心术。"他浑浊的眼眸望向京城方向,"你在北疆受尽磋磨,王爷又刻意打压,这般'水火不容'的戏码,才是让陛下安心的良药。"
四叔狡黠一笑,袖口滑出半卷密信:"皇帝老儿多疑,见你遍体鳞伤地回去,定会深信赵家与柳王爷貌合神离。届时咱们再'不得已'为朝廷效力,传递些无关痛痒的'北疆机密'......"他故意拖长尾音,与柳林相视大笑,惊起檐角栖息的玄鹰。
赵元礼踉跄起身,却被突然涌来的灵力托住。他这才注意到席间角落,赵家嫡长女赵灵韵正低头绞着绣帕,二八年华的少女在烛光下双颊绯红,水汪汪的杏眼不时偷瞄柳林,发间金步摇随着慌乱的心跳轻颤。当柳林不经意间回望,她慌忙低头,鬓边珠花却不慎滑落,在青玉案上滚出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