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老兵村的鸡还没来得及扯开嗓子,打谷场上就已经响起了震天的动静。东方的天际刚泛出一抹鱼肚白,像块被洗得发白的粗布,勉强裹住了还没褪尽的夜色。晨雾像层薄纱,把村子罩得朦朦胧胧,远处的山林只露出个黑漆漆的轮廓,像是蹲在那里的巨兽。
场院里的火把早就灭了,只余下一地火星子,被早起的风吹得滚来滚去。但这朦胧的光线下,却有无数道身影在晃动——老兵们正忙着披甲、喂马,金属碰撞的“哐当”声、战马的嘶鸣声、粗嗓门的吆喝声混在一起,把整个村子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李铁柱拄着拐杖站在队伍最前头,他那条瘸腿此刻却像忘了疼似的,挺得笔直。他身上的玄铁铠甲被泥浆糊得看不出原色,甲片缝隙里还沾着些枯草,远远看去就像块从泥里刨出来的铁块。外面罩着的大黑斗篷拖到地上,沾满了尘土,下摆被马蹄踩出好几个破洞。他头上戴着顶破草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那撮硬邦邦的胡子,被晨露打湿了,粘在皮肤上像扎人的针。
但那双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正低头检查手里的长柄铁骨朵,这兵器是他当年在三郡之战时用的,铁疙瘩上还留着蛮族的牙印,柄杆被磨得油光锃亮,显然是常年带在身边的。他用粗糙的手指摸过那些牙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当年就是凭着这铁骨朵,他砸碎了蛮族首领的脑袋,救下了被围的柳林。
“爹,您这铁骨朵都快赶上我沉了,要不换把轻点的刀?”李铁柱的儿子李虎凑过来,他穿着和父亲同款的铠甲,只是没糊泥浆,露出底下流转的灵光。这小子年轻力壮,手里拎着把长刀,刀身映着他兴奋的脸。
李铁柱抬头瞪了他一眼,拐杖在地上顿了顿:“懂个屁!这铁骨朵砸下去,能把人连骨头带筋都拍成肉泥,比刀管用!当年你老子我凭着它,在蛮族堆里杀了个七进七出,你小子还在你娘肚子里没成型呢!”
周围的老兵们都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点当年的痞气。张屠户站在旁边,他那只缺了耳朵的地方用块破布包着,看着更像个山野匪类。他手里没拿刀枪,反倒拎着把锈迹斑斑的五股钢叉,叉齿上还挂着点干草。这叉子是他年轻时当屠户用的,后来上了战场,顺手就成了兵器,据说用这叉子挑飞过三个妖族的脑袋。
“我说老张,你这叉子是准备去叉猪还是叉人啊?”断了左臂的老兵打趣道,他用仅剩的右手拎着把短斧,斧刃上还留着当年砍妖族留下的缺口。
张屠户咧开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叉猪?老子这叉子专叉那些不忠不义的杂碎!等会儿到了胡家当铺,我先把那胡老财叉起来,让他看看当年被他逼死的百姓是怎么叫屈的!”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跟着叫好,眼神里的杀气像要溢出来似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