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李妍的母亲正把额头贴在探视窗的玻璃上，花白的发丝被呼出的热气呵出一小片白雾。
“血压还在掉。“主治医师的圆珠笔在监护仪图表上点了点，心电图线条像条垂死挣扎的蚯蚓，“股动脉破裂导致失血性休克，现在就看能不能挺过今晚的感染关。“
徐浩的西装下摆突然被拽住，低头看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李妍八岁的妹妹朵朵。
孩子手心里还攥着半块融化的小熊饼干，糖渍黏在他价值上万的西装面料上。
“叔叔，“朵朵把鼻涕蹭在他裤腿上，“姐姐说好明天教我跳舞的。“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护士们冲进去拉上隔帘。
徐浩透过缝隙看见李妍那条曾经在广告片里美得惊心动魄的右腿，现在缠着渗血的绷带，连接着七八根导管。
他想起上个月审片时，这个22岁的姑娘穿着红舞鞋在雨中旋转的镜头，当时摄影指导还说“这双腿投保三千万都算少的“。
突然“查清楚了。“
刘大伟得到消息的视频让他家艺人看，监控画面里有个穿场务制服的男人正在威亚装置前蹲下，“是宁致远那边派来的，就为了抢《霓裳》的女主角。“
徐浩一拳砸在消防柜上，钢化玻璃震得嗡嗡作响。
“谁是徐浩！“护士突然冲出左右张望。
徐浩上前。
“病人醒了说要见您！“
ICU里各种仪器的滴答声像催命符。
李妍的嘴唇在氧气面罩下蠕动，徐浩弯腰听见气若游丝的声音：“...合同...违约金...“
他这才想起那份苛刻的艺人合约——如果因伤退组要赔偿制作费三倍。
当初法务部递来合同时，他正忙着和唐家周旋订婚事宜，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李妍，“徐浩抓住女孩冰凉的手指，发现她指甲缝里还留着拍摄古装戏时的红色染料，“我带你去看海。“这句话脱口而出时，他自己都愣住了。
监护仪上的波浪线突然剧烈震荡，李妍瞳孔开始扩散。
徐浩被医护人员挤到墙角，看着除颤器压上那片单薄的胸膛。
电流击穿的瞬间，他瞥见床头柜上翻开的剧本，最后一页用荧光笔标记着杀青戏台词：“这舞裙染了血，反倒更艳了。“
徐浩走了出来，刘大伟立马上前，“怎么样了？”
现在的徐浩回过神看了一眼刘大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