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瞬间，都不完美。但他都选择了**回应**。
他睁开眼，望向莫问尘：“有没有办法，把真实的声音传进来？”
莫问尘点头：“有，但需要一个锚点??必须是与林小禾有过深层情感共振的人，自愿进入意识夹层，用自身的记忆对抗伪神叙事。”
“我去做。”叶昭毫不犹豫。
“你会迷失！一旦被黑色晶体吞噬，你的意识将永远困在这里！”
“那就困着。”叶昭冷笑，“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个哨兵，任务就是传递信息。哪怕最后一句，也要说清楚??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他走向屏障，取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按下录制键。
“喂，林小禾。”他对着空气说，“你还记得北境第七哨塔吗？那天暴风雪太大，供暖系统坏了，你把自己的加热贴给了我，说自己‘不怕冷’。其实我看见你牙齿打颤。你说谎的样子真难看。”
屏障微微颤动。
他又说：“还有那次演习，秦烈故意激怒你，你气得踹了他一脚，结果自己脚趾骨折。半夜疼得睡不着，偷偷哭，还以为没人知道。可我一直醒着。”
裂缝出现了。
“你不是完美的。”叶昭声音沙哑，“你会累，会怕，会后悔。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愿意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用血肉换来的答案，不是程序生成的结论。”
黑色晶体剧烈震动，伪林小禾的身影开始扭曲。
“现在听好了！”叶昭大喊，“真正的林小禾此刻正在南境教孩子们包扎伤口，她的手上有疤，是因为替病人挡下爆炸碎片！她会失眠，是因为还记得每一个没能救回来的人！她不需要被‘复原’，因为她从来就没丢过！”
话音落下，风铃骤然发出清越长鸣。
整座祭坛崩裂，黑色晶体寸寸碎裂，释放出无数金色光丝，如星河倒流，回归墙上那些沉默的脸庞。他们终于停止流泪，嘴角浮现出释然的微笑，随后化作点点光辉，消散于虚空。
“林小禾”跪倒在地，最后看了叶昭一眼，轻声道：“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脆弱也可以是一种力量。”
随即，她化为灰烬。
外界，全球影像同步消失。人们茫然四顾，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惊醒。而那些新建的庙宇，一夜之间长满藤蔓，风铃尽数锈蚀断裂。
一个月后，回声谷。
幸存者们自发聚集，在裂谷入口立起一座无名碑，上面只刻一行字：
>“致所有未被歌颂的醒来者。”
叶昭站在远处，望着阳光洒在碑文上。莫问尘走来，递给他一封信。
“哪来的？”
“昨夜自动出现在哨站终端，加密层级极高，署名是‘他们’。”
叶昭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纸，字迹潦草却熟悉：
>“叶昭：
>
>我们走了。
>
>不是消失，是退场。
>
>世界不需要永恒的守护者，只需要不断诞生的同行人。
>
>你已经证明了最重要的事：信任不必源于神性，而可以始于一次普通的回应。
>
>风铃我们带了一枚走，挂在新学校的屋檐下。每当孩子们争吵又和好，它就会响。
>
>保重。
>
>??归途者”
他看完，久久不语。
风吹过，胸前的风铃轻轻晃动。
他抬头望天，云层裂开一线，晨光倾泻而下，照亮整片雪原。
他知道，这世上仍有无数声音在等待被听见，仍有无数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另一只手的温度。
他转身，走向归程。
回到哨站，他坐回主控台，敲下今日第一句广播：
>“这里是北境K-09，天气晴，风速三级，能见度良好。
>
>昨夜有人梦见春天了吗？
>
>如果有，请告诉我。
>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