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召每天就坐在自己空荡荡的老宅里,看着门前的枣树,也不说话,也不吃饭。
潘召失去了职务,也就没人罩着七和尚了。
七和尚也辞去了保定维持会会长、治安队长的职务,回到了曹县老家。
隔三岔五,七和尚会让家里人蒸一锅馒头,或者糊一锅玉米面饼子,拿上十来个,给潘召送过去。
潘召没有了魂魄,给他吃他就吃。
也不挑食。
有时半夜12点了,他还是直勾勾坐在院子里,看着枣树。
他说他看见他的儿子、女儿和孙子了。
都在枣树上,摆着桌子,吃饭呢。
七和尚感觉后脑勺发凉:“大哥,枣树上怎么能摆桌子呢?”
“能,就是八仙桌,就在枣树上。”潘召喃喃地说。
下半夜,黄鼬在他家院子里蹿来蹿去,老鸹在树上扑腾翅膀。
他这个宅子,由阖家欢乐,变得阴气十足。
“大哥……”七和尚眼神诡谲。
潘召根本没注意到七和尚的表情,还是失魂落魄地望着枣树。
七和尚摸出一把尖刀:“你……跟家人团聚去吧。”
潘召身子一颤,点点头。
“对不起了,大哥!”
七和尚一刀捅入潘召的心脏,潘召手捂着刀柄,身体一阵抽搐,眼睛死死盯着七和尚。
七和尚手上加力,又往里一捅。
潘召喉咙里咕咕作响,吐出一口血。
七和尚拔出尖刀,潘召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看着自己院子中的枣树,漆黑的天空,还有泛旧的门梁,慢慢地,失去了呼吸。
七和尚俯身下刀,割下了潘召的头颅。
七和尚为了自保,加入了曹县的保安团,这里面有很多昔日跟潘召、七和尚有仇的,七和尚这是纳了个投名状。
拎着潘召的脑袋,加入了保安团。
潘召的身子,第二天下午才被发现。
发现之人,就是七和尚,他谎称来给潘召送吃的,一进门,就看到了尸体,身首异处,脑袋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嚎啕大哭,为潘召收了身子,带领几个村民,将潘召下葬。
全县百姓不知道是谁干的,因为潘召仇人太多,任何人都有可能。
没人追查,没人庆祝。
他家死绝了,没有再庆祝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