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清亮的碧色恰如其分地缀在锁骨之间,与她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仿佛本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她微微一怔,忽然想起刘东方才慌张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微光。原来有些执念,从来都与风月无关。只是年少时种下的念想,总要找个归处。
下午的时候刘东回到大院,看到院子里刘老将军来了客人,一个穿军装身材略瘦的中年人,肩膀上扛着上校肩章。那人虽瘦,坐在石凳上却如青松般挺拔。
老爷子正与客人喝茶,看见刘东,摆手招呼他过来。
“刘东,过来。”老爷子中气十足,“这是你陈叔叔,我当年的老部下。”
刘东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叫了声:“陈叔叔。”没穿军装反倒不用敬礼,他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陈上校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刘东,点了点头:“老首长,这孩子一身精气神,有您当年的影子。”
刘老爷子哈哈一笑,拍了拍老部下的肩膀对刘东说“你陈叔叔可是八极拳的高手,当年在侦察连没人能接过他三招。有机会多跟他学习学习。”
刘东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陈叔叔是八极拳高手,那可太好了。我原来和连里一个老兵练过八极拳的铁山靠,可总觉得光练其形,根本没有学到其中的精髓,陈叔叔您能给我讲讲吗?”
陈上校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好啊。”说完站了起来,摘下军帽,脱下上衣,露出精悍的身材。他虽瘦,但胳膊上的肌肉疙瘩却隐隐凸起。
他在院中不丁不八地站着,看似随意,整个人却如一张拉满的弓。突然,腰胯一扭,身体如弓弦骤放,肩膀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撞向院子里的老槐树。
“碰”的一声闷响,不似人躯撞树,倒像重木相击。陈上校身子巍然不动,粗壮的老槐树微微摇晃,上面的叶子沙沙作响,几片叶子飘飘落下。
刘东看得真切,那一撞看似用的是肩,实则力量从脚跟而起,经腰胯传导,最终聚于一点。这不是蛮力,而是整劲。
做完演示,陈上校淡淡地说:“铁山靠讲究的是劲如崩弹,发若惊雷。其实招式什么的并不重要,特种兵很多招式都力求一招制敌或者一击毙命,力量和速度才是最重要的。”
他拾起地上的军装,轻轻掸去灰尘:“形是皮毛,劲是筋骨,意是魂魄。你只看到了形,却没摸到劲,更没领会意,我当年可是撞倒了无数棵树这才入门”
刘东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棵老槐树,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的招式,而是千锤百炼后融入骨血的本能。
陈上校穿好衣服,拍了拍刘东的肩膀:“什么时候你能把这棵树撞得落叶纷飞,而自己却感觉不到反震的疼痛,就算摸到门道了。”
刘东心内氧氧,却又不能立刻上手,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这次受的又是贯穿伤,肩钾骨碎裂,远不是一百天能好利索的。
陈上校并未留下用晚饭,又坐着喝了会儿茶,便起身告辞。临走前,他从外面的车上拽出一个尼龙袋放到院子里,“老首长,一点家乡的土特产,您尝尝鲜。”老爷子也没推辞,笑着收下了。
送走客人,刘东看了眼时间,便钻进了厨房。
他在纽约唐人街中餐馆后打工时学到的手艺,此刻显出了用处,不过个把小时,几样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就端上了桌:清蒸鲈鱼火候恰到好处,鱼肉嫩白;一盘翠绿的清炒菜心;最惹眼的是一道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酸甜汁裹得均匀,香气扑鼻。
恰逢刘南下班回来,一身小翻领西装还没换下,闻到饭菜香味,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疲惫中的欣喜。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还有这手艺?”
刘东嘿嘿一笑,颇有几分得意:“南南,你以后就等着享口福吧。”
然而,三个人刚在饭桌旁坐定,刘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那浓郁的、带着果醋甜香的热气直冲鼻腔,她脸色骤然一变,原本略带笑意的面容瞬间僵住,胃里一阵毫无预兆的翻江倒海。
她猛地丢下筷子,用手紧紧捂住嘴,快步冲向了卫生间。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压抑又痛苦的干呕声,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剧烈的喘息,听得人揪心。
她弯着腰,手撑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肩膀因为用力而剧烈耸动,好一会儿才勉强平息下来。
刘东一见这情形,急得立刻站了起来,跟到卫生间门口,手足无措:“南南,你怎么了?是不是排骨有问题?还是不舒服?”他满脸焦急,想进去看看又觉得不便,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刘老爷子端着酒杯,刚开始也是眉头紧锁,带着关切。但看着刘南冲出去的背影,他眼中先是掠过一丝疑惑,然后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酒,目光时不时扫向卫生间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刘南才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从卫生间出来,额前的发丝都被冷汗濡湿了几缕。
她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可能就是突然有点反胃……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了。”说着便想回自己房间休息。
这时,刘老爷子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用手绢擦了擦嘴角,目光在面色苍白的刘南和一脸懵懂的刘东脸上转了一圈,这才淡淡地开口,语气平静地说:“我看,这结婚的事,要提上日程了。”
刘东和刘南同时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老爷子。刘南更是疑惑:“爷爷,您怎么突然说这个?”
老爷子看着他们,脸上看不出喜怒,继续说道:“刘东的结婚报告上面也批下来了。明天是个好日子,你们俩就去把证领了吧。”
刘南看着老爷子的脸,忽然恍然大悟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禁也是面上一喜,然后笑了笑说“那我明天先去下医院”。
“也好”,刘老爷子一扬脖干了一杯,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的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