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带着血的腥气:“当年庆帝在崇光殿自缢时,命令我躲在殿顶,以留根基…那夜的月光也如今夜一般冰凉…那夜的他…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静月,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吗?”
萧蓁的声音忽然低哑下去,指尖攥着鹰符微微发抖,指腹一遍遍碾过那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青灰的阴影,像是被无数个不眠之夜啃噬出的痕迹。
“没有一夜能安睡的。”她喉间滚过一声压抑的哽咽,“只要闭上眼,崇光殿的火光就会烧进脑子里…庆帝的龙袍在火里蜷成一团黑炭,那些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臣被楚兵按在地上,发髻散了,朝服被血浸透,他们喊着‘臣不降’,然后一个个被砍下头颅……”
她猛地抬手按住心口,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宫人哭喊着跑过回廊,被追杀得如丧家之犬,楚兵的靴底碾过他们的手指,有人被拖走时还死死攥着殿内龙帐不肯撒手,那布料被扯得嘶啦作响,可怜至极……”
萧静月慌忙上前扶住她发抖的手臂,却被她猛地甩开。
萧蓁抬眼时,眼眶红得吓人,眸子里翻涌着血海深仇,又裹着撕心裂肺的痛:“我从崇光殿撤离时,躲在繁茂的树间,看着卫武子穿着银甲站在宫墙上,手里把玩着庆帝的佩剑,对着满城火海露出小人得胜的嘴脸,她怎么敢……”
最后几个字碎在齿间,带着血腥气。
她忽然攥紧鹰符,狠狠砸在掌心:“所以我不能倒下,那些被烧死的宫人,被砍头的老臣,还有庆…先帝……他们都在看着我。”
窗户忽然被风吹开…
夜风掀起她的衣袍,猎猎作响。
她走到窗户处,抬眼望向楚宫的方向,眼底的泪意被彻骨的寒意取代:“卫武子以为烧了宫城就能烧尽庆国的根?以为改了国号,换了朝服,这天下就真成了卫家的囊中之物?”
“她错了!只要有这鹰符在,只要我萧蓁还有一口气,她欠庆国的血债,就得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萧静月咬着唇,担忧的说道:“可她手段确实狠辣,立朝之时光是‘整肃吏治’就斩了三十多个前朝旧臣,若是…”
萧蓁猛地转身,掌心的鹰符被攥得滚烫,眸中翻涌着戾气:“斩?她卫武子手上沾的庆国的血还少吗?三十个旧臣算什么,当年崇光殿的血海,我还没跟她清算!”
“卫武子虽然知道庆国遗脉还有少许存在大楚各处,但却不知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急着想断我们的根,就是怕我们这些遗臣死灰复燃,她越怕,我越是要让她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