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远远的看了看，收回了视线，向萧蓁的营帐走去。
“三殿下！”有士兵见了她，忙拱手行礼。
宋湘颔首，进了萧蓁营帐。
萧蓁正对着铺开的舆图凝神，指尖在几处关隘上轻点，听见脚步声便抬了眼，目光落在她被风拂乱的鬓发上，淡淡开口：“倒是比预定时辰早了两刻。”
宋湘反手掩上帐门，帐内烛火跳跃，映得她眼底的倔强更分明些：“萧将军帐内的舆图，却比演武场的沙砾好看。”
她几步走到案前，视线扫过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忽然挺直脊背，语气比刚才进帐时郑重了几分，“萧将军，昨日那般属实得罪了。”
萧蓁抬眸看她，眉峰微敛：“三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现如今本宫已歇息大好，还请萧将军安排差事。”宋湘迎着她的目光，字字清晰，“不必是什么要职，哪怕是跟着巡外的队伍看夜哨，或是在军械营清点兵器都行。”
帐内静了片刻，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灯花声。萧蓁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回舆图边缘标注的城防布防图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左七营是什么地方，殿下该比谁都清楚，这里是戍外的军帐，不是皇城的御花园，夜里守垛口要顶得住寒风，白日巡外要踩得了碎石路，哪一样是金枝玉叶该沾的？”
她顿了顿，抬眼时目光锐利如刀：“左七营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宋湘攥紧了袖角，指节泛白却丝毫不露怯：“本宫是大楚的公主，不是花房里的花朵。”
“本宫既选择来到这里，便是觉得城墙上的霜花比御花园的牡丹好看，巡夜时的梆子声也比宫宴的丝竹入耳。”
她往前走了半步，离案几更近些，“萧将军昨日已探了本宫虚实，却还这般小觑本宫，实属不该，本宫可不是众人眼中的乡野废柴，没有了解，怎会冒然踏入左七营。”
“就拿将军手下的这城防图来说，这上面的每一处关隘，本宫都摸熟了，不信的话，将军可以抽考本宫。”
萧蓁看着宋湘眼底的凛然傲气，忽然拿起案上的令牌，在掌心轻轻敲了敲：“上月北边长垒的城墙塌陷三尺，是谁带着二十个新兵连夜夯土修补的？”
宋湘一怔，不知道她为啥提起这事，忙道：“是司校尉。”
“修补用的夯土掺了芦苇灰，是谁想的法子？”
“也是司校尉。”
萧蓁终于放下令牌，起身时皮靴踩在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她走到宋湘面前，比宋湘高出半头的身影投下一片浅影：“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该明白你昨日的举动是多么鲁莽冒犯。”
“你那般挑衅司校尉，就是不把这帮功勋老兵放在眼里！”
她转身指向帐外，“左七营的兵，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们守的是身后的万里河山，不是给公主们练手的戏台。”
宋湘讶异的抬眸，有些惊奇的回道：“原来萧将军知道呀？本宫还以为萧将军故作不知，才纵容手下为难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