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这句话,宋晚木听得太多次了,就跟那句“好自为之”一样,从她还是一个没有经济能力的小学生到现在能自食其力的成年人,这么多年了,这句话依旧保持着万金油的地位,像江湖骗子手里的能治百病的膏药,时不时被宋新国拿来作为攻击的着力点。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宋新国喘着粗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老早就想说你了,只不过顾及着新年一直在忍着,先不说前几天你对你奶奶的态度,以及我让你贴春联、收压岁钱的多少这种小事你都要斤斤计较,就说今天下午的见面好了,一桌子的外人呢,你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像话吗?!像个人吗?!不仅说话难听,而且男方一家刚走,你就给人发这种回复,人家指不定出去怎么宣扬呢!说你、说我们家这么不懂规矩!”
宋新国不复刚才武力冲突时的狂暴,而是换上了一副哀伤的面孔,嗓音低沉痛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为子女痛心的被辜负的中老年人。
宋晚木的目光从宋新国已经显露出斑斑点点白发的头顶上扫过,她的声音古井无波,眼里藏着一片黑色的深渊,“哦?说话难听?不懂规矩?”
宋新国的心猛地一沉,不该是这样的,以前他这么说的时候,宋晚木绝不会像现在这么无动于衷,至少脸上会带着些不自在,些许隐匿的羞愧,这个女儿虽然变陌生了,但总归是很好懂的,而不是现在看过去这片让人猜不透的冷漠。
这片冷漠就像是刚才宋晚木的出手一样,令宋新国对接下来的谈话有种失控的不安。
宋晚木讥笑一声:“我如果真的不懂规矩,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爸你刚才的话了。说什么‘反正自己家里也有车,完全可以每周五下班开车回来,周天出去’,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那辆车你平常出诊的时候不开?就说魔都那套房子,你一直在出租,从来没有让它空置过一个小时吧?毕竟少一天的租金都能让你心痛死,你要是真的有心的话,为什么在我毕业前苦恼该留在哪里的时候完全不提这茬?毕竟魔都的好医院多得很,你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熟人在里面,你不就是怕我住那套房子久了,心里升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吗?
都说请佛容易送佛难,这可是你要留给儿子的婚房啊!万一我赖着一直住下去怎么办,虽然那房子是我说服你们买的。”宋晚木在说到佛的时候,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美剧里常见的双引号姿势,以示对佛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