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长虹的爆吼,让众人都愣了一下。
封独一怔,随即就怒不可遏,一巴掌就抽了过去:“你特么疯了!?!”
毕长虹老实了。
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封独和雁南一脸无奈的抬头对东方三三:“...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冷风在屋檐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低鸣。院子里的老槐树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一条条扭曲的蛇,在青石板上缓缓蠕动。屋内烛火微晃,映着楚昭南半边脸明、半边脸暗,他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只白瓷酒杯,指尖微微发颤。
酒是三年前埋下的梨花白,今日启封,香气清冽中带着一丝甜意,像是春日里初绽的梨蕊。他轻轻嗅了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立刻饮下。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封未拆的信笺上??朱砂火漆印还完好无损,上面压着一枚青铜虎符,那是今早巡夜卫从北城门递来的,说是“紧急军情,务必亲手交予楚大人”。
可他知道,这不是军情。
这是催命符。
三天前,北境传来战报:黑鸦军破关而入,连陷三城,百姓焚掠一空。朝廷震怒,责令镇北侯即刻出兵平乱。但镇北侯府却闭门谢客,连朝会都称病不至。而真正让朝野震动的是,有人亲眼看见镇北侯世子楚昭南深夜独行于荒庙之中,与一名蒙面女子密谈半个时辰,而后那人便消失不见,再无人知其去向。
流言如野火燎原。
有人说他是通敌叛国;有人说他早已被邪术控制心神;更有人说,他根本不是镇北侯亲子,而是当年那一场血洗皇陵之夜,从地底爬出来的“长夜之子”。
楚昭南冷笑一声,终于将酒杯举至唇边,浅啜一口。酒液滑入喉咙,温润却不暖身,反而激起一股寒意直冲脊背。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苍白如纸,双瞳却是赤红色的,像燃烧的炭火。她站在废庙中央,轻声说:“你逃不掉的,血脉一旦觉醒,长夜必将归来。”
他说不信。
她说:“那你为何每到子时,都会梦见自己站在万人尸骨之上,仰头吞下一轮血月?”
他猛地睁开眼,额角已渗出冷汗。窗外风声骤停,连树叶也不再摇曳,整个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就在这刹那,桌上的蜡烛忽然熄灭,一道幽蓝的光自信笺边缘渗出,如同活物般蜿蜒爬行,最终凝聚成一行血字:
**“子时三刻,归墟井见。若不来,长安百万生灵,尽为祭品。”**
楚昭南霍然起身,酒杯翻倒,梨花白洒了一桌,香气瞬间被某种腐朽的气息覆盖。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忽然笑了,笑声低沉沙哑,像是从地底传来。
“又是这套把戏……”他喃喃道,“你们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任你们摆布的傀儡吗?”
他抬手一挥,袖中飞出一道金线,缠住信笺猛然收紧。只听“嗤”的一声,信纸化作灰烬,蓝光溃散。然而就在灰烬落地之前,一道阴影突然自房梁落下,无声无息地站在他面前。
那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脸上戴着一张惨白面具,五官模糊不清,唯有双眼处透出两点猩红光芒。他手中提着一把弯刀,刀身泛着青铜色泽,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符文在表面流转。
“你还敢回来。”楚昭南冷冷开口。
“我从未离开。”黑袍人声音干涩如枯叶摩擦,“你是‘守夜人’最后的血脉,也是开启归墟之门的钥匙。今夜,长夜将临,万魂苏醒,你无法阻止。”
“我阻止不了?”楚昭南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身乌黑,无锋无刃,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我就斩断这长夜!”
话音未落,他已暴起出剑。剑未至,气先到,整间屋子轰然炸裂,瓦砾纷飞,墙壁崩塌。黑袍人身影一闪,竟凭空消失在原地。下一瞬,楚昭南背后寒意袭来,他反手横扫,剑锋擦过黑袍一角,割裂之声响起,碎片飘落,露出下方一片漆黑如墨的皮肤。
“你的剑伤不了我。”黑袍人冷笑,“因为你心中仍有犹豫。你在怕什么?怕真相?怕自己真是那个吃人血肉、饮人骨髓的怪物?”
楚昭南瞳孔骤缩。
记忆碎片再次涌现??那年雪夜,他十二岁,亲眼看见父亲手持此剑,屠尽三百族老,鲜血染红宗祠牌位。而他自己,则跪在尸堆之中,双手沾满鲜血,嘴里还咬着一块尚未咽下的皮肉……
“闭嘴!”他怒吼一声,剑势暴涨,周身腾起一层黑雾,宛如实质的火焰燃烧起来。空气扭曲,地面龟裂,整座宅院开始剧烈震动。
黑袍人终于变色:“你竟强行唤醒‘夜蚀’之力?!你会被反噬而死!”
“那就一起死!”楚昭南双目赤红,剑尖直指对方咽喉,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黑袍人仓促格挡,弯刀与黑剑相撞,爆发出刺目火花,余波席卷四周,数十丈内的房屋尽数倒塌。
两人交手不过七招,胜负已分。
黑袍人胸口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踉跄后退,面具碎裂,露出半张狰狞面孔??皮肤皲裂,肌肉外翻,竟似由无数残肢拼接而成!
“原来如此……”楚昭南喘息着,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笑意,“你们早就死了,只是靠着禁术苟延残喘,妄图借我之手重启归墟?”
“我们不死!”黑袍人嘶吼,“我们是长夜的仆从,是永恒的守望者!只要世间还有恐惧与黑暗,我们就永不消亡!”
“可惜。”楚昭南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浮现一枚漆黑印记,形如漩涡,正不断旋转,吞噬周围光线,“你们忘了,真正的守夜人,不只是守护黑夜的人??更是能终结黑夜的存在。”
他低喝一声:“九狱封印?解!”
刹那间,天地变色。
九道黑色锁链自虚空垂落,每一根都粗如殿柱,上面刻满古老咒文,末端深深扎入大地。它们环绕楚昭南旋转,形成一道巨大的结界。黑袍人惊恐大叫:“不可能!那封印早在百年前就被毁了!你怎么可能重新召唤?!”
“因为我就是封印本身。”楚昭南闭目,声音平静如深潭,“我的血,就是镇压归墟的钥匙。”
黑袍人想要逃,却发现身体已被锁链缠绕,寸步难行。他疯狂挣扎,咆哮怒吼,最终在一声凄厉惨叫中断成数截,化作黑烟消散。
战斗结束。
楚昭南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苍白如纸。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那枚漩涡印记正在缓慢褪色,仿佛生命力正随之流逝。
他知道,每一次动用“九狱封印”,都在消耗他的寿元。这一次强行解封,至少折损三十年阳寿。
但他别无选择。
远处钟楼传来三响,正是子时三刻。
他艰难站起,拖着疲惫身躯走向后院深处的一口古井??井口狭窄,却被一圈青铜阵法封锁,上面刻满了镇压符文。这就是“归墟井”,传说中连接冥界与人间的通道之一。
井边早已站着一人。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竟是方才梦中所见的红瞳女子。她静静望着楚昭南,眼中没有敌意,只有深深的悲悯。
“你来了。”她说。
“你说若我不来,长安百万生灵将死。”楚昭南冷冷道,“现在呢?”
“现在?”她轻笑一声,伸手抚过井沿,“他们本来就不会死。我只是想让你亲自面对它。”
“面对什么?”
“你的过去。”她转身凝视着他,“楚昭南,你真的以为,当年那场屠杀,是你父亲做的?”
楚昭南心头剧震。
“不……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的,是你被种下‘夜魇’后的幻觉。”女子缓步走近,“真正屠戮宗祠的,是你自己。那时你体内血脉初次觉醒,失控暴走,杀尽所有血亲。你父亲为了保住你性命,才对外宣称是他所为,并自愿接受囚禁,替你承担罪责??直到三年前,他在地牢中呕血而亡。”
楚昭南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当场。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
“因为你还未准备好。”女子叹息,“但现在,你必须知道真相。归墟并非地狱入口,而是‘始源之地’??一切生命与黑暗诞生的地方。千年前,第一代守夜人以自身为祭,将其封印。而你,是他的转世之身。”
“所以你们要我打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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