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史断案的手段,老朽从未怀疑。只不过······”沈灏面露犹疑,未有继续说下去。
可同为治书侍御史的许昇怎会轻易放过,忙接过话茬,故作严肃道,“而今出现一名女子,自称昔日曾在明园遭受侵害,遂指控王翮、林明德以及韦晟强犯、杀人之罪。诉状中提及林御史与杜府尹断案不明,有徇私包庇之嫌······”
沈灏抬手阻断他继续发言,“许御史,诉状中何处提到有断案不明、有徇私包庇之嫌?”
许昇与林尽染虽同为治书侍御史,一同协理御史大夫处置台务,可前者主管的是地方百官的纠察,及参与重大案件的审理;而后者主管监察及弹劾朝堂百官的大权。无论是出于政绩,还是从权力的角度出发,林尽染确如外界所言,是沈灏致仕后接替御史大夫之职的不二人选。
正因如此,许昇千方百计地想将林尽染拽下马,毕竟碍于陛下的恩宠、上柱国的撑腰,他尚且不敢明目张胆地设计暗害。这一点,沈灏心里很清楚。故此,在这一桩案件中,他是铁了心要将旧案翻案,坐实林尽染徇私包庇的嫌疑,方有可能更进一步。
许昇没有接他的话,只冷哼一声。
“御史台办案,最忌心有杂念。我等既负要职,更该秉公处理。尔等若是忘了,本御史在此不妨再提醒一回。”
沈灏这番公正无私的言论背后,实则在暗暗指责许昇太过急于求成,诉状中确有提及王翮、林明德及韦晟有强犯、杀人之嫌,但其中一人失踪,一人遭鸩毒,还有一人是太师之孙在,目下太子府办差。如今若仅凭一人证词,就妄自揣度御史台的要员。纵然是想借机拉踩,未免心急了些。
可当时的情景,林尽染与韦府确无恩情不说,反而是有诸多怨愤。故论起包庇,若是在当下尚且能站稳脚跟,若非后来了解始末原委,彼时他唯恐想亲手杀了韦晟以泄愤。
在场诸人只当是警醒自身,纷纷应承。
林尽染眯了眯眼,回忆起当日王翮所言,心中暗忖,‘递呈诉状、指控明园旧案的女子难道就是那第八具女尸?若依常理,昔日强犯之人中仅剩韦晟。此人纵然是怨恨滔天,也该消了大半,何故要拼个鱼死网破?以她的力量,想要扳倒韦府,无异于痴人说梦。’
沈灏默默从案几上拿起一沓纸,揭开面上那一张后递予林尽染。
他这才看清,下面竟还有一份诉状。
“昔日旧案发生在明园,事隔近三载,再想取证,恐怕不易,况且涉案的林明德与王翮,一死一失踪。此案既已了结,杜府尹、林御史又是经办官员,故而这纸诉状不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