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正殿中鳞次栉比、井然有序的座次排位,侧殿就显得松驰许多,毕竟满座尽是妃嫔公主,亦或是皇亲贵胄,唯独仅有李时安是个‘外人’。
诚然,既是皇后与淑贵妃一同请旨,将其安置在侧殿宴飨,众人自然不敢轻视。
不谈林尽染目下面对的窘迫,李时安终究是上柱国的幺女,且又有宫中最具权势的后、妃照拂,故而未受冷落。更何况,还有昭楚公主坐在她的上首,即便想疏远,怕也着实不易。
昭楚捻着酒盏,款款踱至李时安的身旁,又命人在她边上铺了软垫,施施然落座,“往年上柱国进宫享用年宴时,我尚能与姐姐玩闹。光阴荏苒,姐姐如今已为人妇,而我也只凭一首《洛神赋》,方能想象姐姐的音容相貌。”
“臣妾惶恐······”
昭楚兀地碰杯打断,“今日年宴然则与家宴无异,姐姐又何须拘礼。”
言罢,她即抬袖饮尽。
李时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秀眉,不甘于她后,遂言道,“礼不可废,臣妾自当遵循。”
昭楚似是早有预料,挑了挑眉,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也罢,姐姐若执意如此,我也不能强求。”
她又缓缓靠了过去,附耳低声道,“姐姐嫁给林御史后,怎也学起他这泥古不化的酸儒模样?”
可话音刚落,李时安显然感觉到面颊上似有似无的热气,而昭楚正目不转睛地打量她如雪的肌肤。
许是为外人盯得不自在,李时安的面容上腾地泛起一丝潮红,直至耳根,双手不住地在案几下摆弄。
昭楚见其羞赧之状,浅浅一笑便转移了视线,“听闻林御史前阵子在安乐居替一侍女赎身,此事他可与姐姐详说?”
昭楚是最受宠的公主,本该是燕燕莺莺环绕,然现下她搬了位子,与李时安同桌而食,打发走几个不识趣的皇亲贵女,便无人敢上前招呼。
李时安的目光落在宴会中央的舞姬身上,倏然展颜一笑,“夫君与臣妾向来不藏不掖。自替昭儿姑娘赎身后,夫君便还她自由,回家另觅亲事去了。”
“听闻去岁姐姐就替林御史纳了一房妾室,今年又多一位···宋姑娘,眼下无名无分地暂居林府。昔日揽月楼的元瑶姑娘不也是如此嘛,难道姐姐要替他一个接一个地收进内院不成?”
眼见她面色微微动容,昭楚侧目颔首,“姐姐切莫误会,我与姐姐算自小相识,总该为姐姐多加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