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楚见他正要取笔蘸墨,急忙按住他的手,触到他袖口时才惊觉失礼,忙轻咳一声,“你···你匆忙写就的诗,怕是粗疏了些。不若···不若再细细斟酌,待下回去文英殿时,再给我也是一样的。”
“那臣···谢殿下体恤。”
昭楚微微蹙眉,话未及思索便脱口而出,“我既是与你共谋,就无须拘些俗礼,未免生份······”
话音未落便觉唐突,耳尖霎时烧红,慌忙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也算患难之交,若无外人,也不必论这些俗套的君臣之礼···嗐呀,我的意思······”
她攥紧袖中帕子,懊恼不已 ,好端端地怎又强调起君臣礼仪,一时竟不知如何圆场。
可转念一想,自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林尽染既是臣子,又身有妻室,若抛开君臣之礼,又该以何名分相处。念及此,昭楚心头忽生烦乱。
“殿下的意思是,若无外人,便与臣平等论交?”
公主眼眸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应和,“我确有此意。”
“似今日这般情状,往后怕也难遇。这平等论交······”
林尽染自体会到昭楚公主的情意,然碍于身份,二人恰如两条相交的直线,仅会在此刻短暂相遇,待风波平息,他们又会各归殊途,此生注定无缘。诚然,平素又哪能轻易地像今日这般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念及此处,林尽染释然一笑,改口道,“若无外人,我就唤你昭儿姑娘。”
昭楚刚想嗔怪他不解风情,却又忽闻这声‘昭儿姑娘’,容色倏然转恚为笑,“那···我便唤你染之。”
临行前,昭楚的长袖抚过石桌,悄无声息地顺走案上的杯盏,婉拒李时安相送的好意,便径自出了锦绣苑。
见林尽染淡然地从屏风后步出,李时安上前相迎,却也不曾刨根问底,诸如适才公主殿下因何发怒,或是他们商讨出何种结果。只说午膳已备妥,可以随时用膳。
毕竟他们的立场仅是站在维续婚姻的角度,与楚帝所思所虑的大局截然相悖,昭楚身为皇室之女,即便是顺从圣意,也无可指摘,更何况此计实在自私,是以牺牲公主为代价而成全他们。公主若无怨言,那才是真的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