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转身板书时,衣领微微滑落,露出后颈上刻着的一行小字:江木—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初生之时,他对江子凌和人类,有着怨气和愤恨。
但是如今,已经有了变化。
阳光透过窗棂,为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木质的纹理都显得温柔起来。
李长生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千年来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
这个被江子陵视为失败品的傀儡,用笨拙的方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性。
晨光斜斜地穿过学堂的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长生的身影渐渐淡去,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
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正在教孩子们诵读诗文的傀儡教师。
江木的手指沾着粉笔灰,正一笔一划地在木板上写下仁字,每个笔画都郑重得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仪式。
学堂外的老槐树下,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落。
李长生的脚步在这里微微一顿,指尖轻弹,一缕道韵无声地没入树干。
从此这棵树会四季常青,为学堂遮风挡雨。
这是他留给那个追寻自我的灵魂,不动声色的祝福。
转身的刹那,李长生仿佛又看到当年江子陵工作室里,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失败品。
但此刻浮现在眼前的,更多是江木为孩童拭去泪水时轻柔的动作。
雪夜送炭时在雪地上留下的深深足迹,以及此刻教室里那带着木质的沙哑却温暖的诵读声。
“你比江子凌想象的要成功得多。”
李长生对着虚空轻声道,这句话随着晨风飘散,终究没有传入任何人的耳朵。
当放学的钟声响起时,江木若有所觉地望向窗外。
槐树的枝叶在无风自动,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什么。
他摸了摸后颈上自己刻下的名字,胸口的核心泛起一阵暖意。
虽然不明白为何今日特别心安,但他还是对孩子们露出了那个练习过千百次的微笑。
远处的山道上,李长生的身影已然消失。
只有一片青翠的槐树叶飘落在江木的讲台上,叶脉间隐约流转着淡淡金光。
傀儡教师小心地拾起树叶,将它夹在了教案本里。
这个无心的举动,恰似当年他在山林中收集落叶标本的习惯。
命运的丝线在此刻轻轻交错,又各自延伸向不同的远方。
一个继续做传道授业的木头先生,一个踏上更高远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