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阿牛身材魁梧,他那蒲扇似的手掌拍在破皮棉袍上,发出嗡嗡的响声,仿佛整个棉袍都在颤抖。他的眼尾笑纹裂开得过于迅疾,就像是用钝刀在熟牛皮上草草划出的痕迹,显得有些粗糙和不自然。
栾卓站在一旁,嗅到了丁阿牛喉间溢出的羊膻气,那股味道混着劣酒灼烧的辛辣,让人感到有些刺鼻。他的脖颈后方寒毛骤立,就像是遇到天敌的雪豹一般,身体本能地产生了一种警觉。然而,栾卓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他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身形嵌进了少爷与丁阿牛之间那半尺的空隙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丁阿牛的视线。
丁阿牛的皮肤黝黑,仿佛被太阳暴晒过一般,上面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皱纹,就像被揉皱的纸张。他的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一直延伸到耳根,与他那纹丝不动的眼瞳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割裂感。
他那粗糙的手指关节不停地揉搓着自己已经变得冰冷的双手,仿佛这样可以让它们暖和一些。他的声音像是被蜜糖包裹着的刀刃,听起来甜腻却又暗藏危险:“往南十里的地方,有咱们寨子准备的好炭火……”
话音未落,他的尾音突然变得低沉,像一条游蛇一样,轻声细语地说着只有戚福才能听到的私密话语。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栾卓的眼睛,他瞥见丁阿牛的袖口处闪过一道寒光,瞬间消失不见——很明显,这个人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老实。
栾卓的额角猛地暴起一根青筋,他的拇指不由自主地在腰间的佩刀上摩挲着,似乎随时都准备拔刀出鞘。他的喉咙里涌动着一句话:“当心这是个圈套!”这句话在他的齿缝间徘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栾卓准备开口的时候,戚福突然微微侧过脸,他那微微凹陷的眼窝里,眸光冷冽如刀锋,直直地盯着丁阿牛。他用三根手指轻轻地拈着衣角,在左掌心轻轻叩了两下——栾卓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在告诉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栾卓的虎口处青筋鼓胀,他紧紧握住佩刀的刀柄,但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拔刀,只是垂下头,向后退了半步。就在这时,崖上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雪幕像被人驱赶着一样,急匆匆地落了下来,哗啦啦地将他们隔绝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