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戚福从怀中迅速地抽出一把短刀,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他手持短刀,准确地割断了酒坛上的草绳,那一瞬间,刀刃劈开空气,发出了清脆的铮鸣声。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惊得火堆中的余烬簌簌迸溅。
紧接着,两行被月光洗得发亮的酒液,宛如两道银色的细流,缓缓地注入了陶碗之中。在这静谧的时刻,三十多个汉子竟然连衣料摩擦的轻微窸窣声都听不到,整个场面异常安静。
然而,就在这鸦雀无声的氛围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抽噎声。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最年轻的阿虎,他正用袖口捂住嘴巴,身体微微颤抖着。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打破了原本的寂静,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将手中的粗陶碗碰得叮当响,仿佛是在提醒大家,这酒已经斟满,可以开始畅饮了。
戚福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他的鞋子无情地碾过那些柔软的草料,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一个未知的黑暗深处,而他的身影也在这逐渐加深的夜色中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间,一股寒气从那堆叠的稻草垛后渗出,这股寒气带着铁器特有的冰冷和松脂的味道,仿佛是从地狱中涌出一般。戚福的步伐略微一顿,但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西北风突然袭来,掀起了草垛的一角。月光如水般洒在草垛上,照亮了丁阿牛送来的那把崭新的开山斧。斧刃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芒,宛如夜空中的流星,短暂而耀眼。
戚福的目光被这道寒芒吸引住了,他的眼睛凝视着那把斧头,仿佛能看到它曾经沾染过的血腥。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似乎是在感受着这些铁器所带来的恐惧和不安。
当他转身时,棉袍的下摆如同一面旗帜般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这道弧线像是他与过去的某种决裂,又像是他对未来的一种决然。而在这布料拂过刀架的摩擦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声响,那或许是他内心的挣扎,亦或是他对这残酷世界的无奈叹息。
戚福紧闭的双眼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掀开一样,他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然而,那声低促而嘶哑的轻唤却如同余音绕梁般,在他耳畔久久回荡,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