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下人示意转过山口就能到达讫寨时，戚福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是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仿佛他一直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绪。而那沾着湿泥的指尖，似乎想要将他隐忍许久的歉疚都深深地埋进那一颗颗浑圆的米粒之中。
在高耸入云的悬崖之上，丁阿牛的后背紧紧地贴着冰冷而坚硬的苍石，仿佛与这座山峰融为一体。他的五指如同铁钳一般，骤然攥紧了腰侧的石棱，手指在粗糙的岩面上摩擦出一阵细碎的声响，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挣扎与痛苦的呐喊。
他那斜飞入鬓的浓眉，此刻被紧紧地压成了两道墨色的山峦，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和压抑。而他的瞳仁里，则像是被一股翻涌的阴云所笼罩，让人难以窥视到他内心真实的情感。
就在这时，丁阿牛的目光突然被一个清瘦的身影所吸引。那道身影正轻盈地跨过溪涧，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然而，当丁阿牛凝视着这个身影的瞬间，他那原本紧绷的肩胛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一般，陡然颤抖起来。
那股灌入口中的寒风，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猝不及防地冲进了他的喉咙。然而，就在这股寒风即将溢出喉头的一刹那，丁阿牛的犬齿却像是突然苏醒的猛兽一般，狠狠地咬碎了这股寒风，将其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戚福将带来的栗米交给讫寨寨民后，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他的步伐轻快，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然而，他并不知道，在高处的一处隐蔽之地，丁阿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丁阿牛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炬，紧紧地锁定着戚福的身影。他看着戚福渐行渐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终于，当戚福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时，丁阿牛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声轻叹，仿佛是对这段关系的一种无奈告别，又似乎是对彼此命运的一种感叹。戚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最后一次回望讫寨寨门时，他的目光恰好与那支被风卷起、吹向天际的羽毛相遇。
那支羽毛在风中翩翩起舞，轻盈而自由。戚福的目光随着羽毛一同飘向天空，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高处躲藏处露出的一角衣袍。那衣袍的颜色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但戚福的目光却如同鹰隼一般敏锐，瞬间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他的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但并未深究。他收拢起被风灌得鼓胀的粗麻棉袍，继续前行。而在他身后十五丈外的崖壁上，丁阿牛的身影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