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笃玛的眼皮终于掀起,浑浊的眼珠扫过众人时,帐内突然静得能听见火塘里松枝爆裂的“噼啪”声。
萨沙?格勒轻轻放下茶碗,拍了拍膝盖,打破了帐篷内的沉默道:“都来了,这话便可以说了。”
几个头人端起苦稞茶碗,象征性地举起喝了口,被那苦涩的味道冲得眉头微微皱起,又忙正襟危坐,紧紧盯着萨沙?格勒,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萨沙?格勒放下茶碗,指节在膝盖上敲出三记脆响,如同给这场默剧敲响开场锣。随即将手伸进仆从端来的银盆,蘸蘸水,又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旋即,拿起面前地毯上的张贩黄的羊皮纸,每个动作都慢得像在纺线般借着微弱的火塘光,开始读道:“乌坎那斯羊皮铭格:条格一、冬季无草牧征役,同族、同根、同平,此事无上下。条格二、征伐所获,同族、同苦,均分!条格三、宾客异族、头人皆回避,礼尽不落尊。条格四、继族者,以前头人名为子名,以念同族之大情。条格五、大小头人之子女婚嫁,婚简双亲亲递。笃玛七世—塔鞑儿亲笔!”念罢环顾众人,眨了眨眼。
“哎呀,真是万民欢腾,好条格呀....”木图?杜酷儿突然冷笑着挖苦道:“好个‘礼尽不落尊’!怕是要咱们把头磕进沙子里,才算礼尽吧?”说罢用力错错牙,笑容像刀割开皮革般锋利,好似要有火星从眼底溅出来。
乌珠?扈查用力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般道:“我...赞成!”说罢佯装心不在焉般端起茶碗,细细品着。
尔硕?普玛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犹豫与谨慎,刚吐出“整体……”二字,却又忙改口道:“还待各位大头人商议榷定。”说罢用余光偷偷瞟向萨沙?格勒。
勃木尔?霍克索挺起胸口,刚想说话却又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显然没听懂这些条格的含义,又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于是俯身望着萨沙?格勒,眼神中带着丝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