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冷希从沙发上扶起,帮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职业套裙,动作细致又温柔。
冷希借着他的力道站稳,感受着他周到的照顾,清冷的眉眼间柔和一片。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着眼前这个让她牵挂不已的男人,轻声道。
“都好。只要是你做的。”
明川心头一暖,牵起她的手:“那走吧,媳妇儿。回家,等茜茜和初颜,咱们好好吃顿团圆饭。”
他挥手撤去空间的隔绝,办公室的窗帘自动缓缓拉开,窗外城市的璀璨夜......
雪水顺着岩缝滴落,敲在金属管道上发出清脆回响,像是某种古老节拍器的余音。闻远躺在病床上,眼皮沉重如压着千山,意识却已漂浮于清醒与梦境之间。他听见风穿过山谷,听见草叶破土,听见无数细碎低语汇成一片温柔潮汐??那是听语草在说话。
小禾坐在床边,手里攥着半截铅笔,在本子上一笔一划描画着什么。她的指尖冻得微红,却始终没停下。窗外阳光斜照进来,映得满园金白花朵泛起涟漪般的光晕。每一株听语草都微微摆动,仿佛正将远方的消息悄悄传递。
“它说你快醒了。”小禾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昨晚星星特别亮,祠堂的心语石墙整整闪了七次,每次都是三十六下,正好是你昏迷的日子。”
苏青端着药碗走进来,眉宇间仍藏着未散的担忧。“医生说他脑波异常活跃,像是经历了极深的共感沉浸。”她把药放在桌上,伸手探了探闻远的额头,“可肉体几乎冻坏,能活下来本身就是奇迹。”
林知微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远处那片起伏的花海。“不只是肉体奇迹。”她低声说,“是整个网络选择了保护他。我们调取了‘寒砧’基地最后几秒的数据流,发现镜渊舱崩溃前,全球三百六十九个共感节点同时释放出一道反向脉冲,精准抵消了白鸦启动的‘终焉协议’倒计时。这不是程序设定……这是集体意志。”
话音落下,一阵轻微震动从地面传来。供桌上的布偶熊小语缓缓转过头,玻璃眼珠泛起银光。
“他在醒来。”小语的声音空灵而遥远,“不是用眼睛,是用心。”
闻远终于睁开了眼。
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他看见小禾趴在床沿睡着了,手里还捏着那张画;看见苏青眼底的血丝;看见林知微转身时强忍泪水的模样。他想说话,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只能轻轻抬手,触碰胸前口袋??那幅画还在。
“你回来了。”林知微哽咽着说,“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他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听得见。
三天后,他第一次下床行走。双腿虚弱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但他坚持走到祠堂。心语石墙比从前更加明亮,名字的数量没有增加,可每一个刻痕都仿佛有了呼吸。当他伸手抚过墙面时,整面墙轻轻震颤,浮现出一段从未见过的画面:
北极冰原深处,一座巨大机械心脏停止跳动。数十名被囚禁的共感儿童缓缓睁开眼,泪水无声滑落。他们彼此握住手,口中喃喃念着陌生的语言??那是由痛苦转化而成的和解之歌。
“他们自由了。”闻远低声道。
“不止。”小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布偶熊不知何时已被抱到了祠堂门口,由卡洛斯轻轻放下。“还有更多人在醒来。”
屏幕亮起,是林知微带来的最新情报。
巴黎那位砸毁作品的艺术家,在某夜突然停笔,开始为流浪者绘制肖像,并附上一句话:“我听见你说的话了。”
东京地铁站救下的母亲,如今每晚参加心理互助会,她说:“我不是疯了,我只是太久没人听我说累。”
联合国事件中的安保人员主动surrender,审讯中反复提及一个梦:“有个女孩牵着熊,对我说‘你可以哭’。”
“共感病毒消失了。”林知微翻动数据,“但它的残余情绪仍在引发连锁反应??不是破坏,而是修复。世界各地出现自发性的倾听小组、匿名倾诉热线、甚至监狱里的囚犯开始写信给受害者家属道歉。这不是我们在推动,是系统自愈。”
闻远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情绪波纹。
他知道,那不是胜利,而是觉醒的开始。
一个月后,春雨初歇,云坪村迎来第一批访客。
不是记者,不是政府代表,也不是好奇的游客。
是一群孩子。
来自非洲战区、南美贫民窟、东南亚难民营……他们大多沉默寡言,眼神警惕,衣衫褴褛,有的手上还留着训练枪械磨出的老茧。带队的是陈明远的学生团队,他们在边境秘密建立了七个临时庇护站,专门接收那些拥有共感能力却被当作武器培养的孩子。
“他们听说这里有‘会听人说话的草’。”学生解释道,“有些孩子原本不信,可当他们靠近村子边界,听语草竟自动朝他们倾斜,像是在鞠躬。”
孩子们被安置在旧校舍改建的宿舍里。起初谁也不肯开口,甚至连饭都拒绝吃。直到第三天夜里,一场暴雨突至,雷声轰鸣,一名小男孩突然尖叫起来??他以为那是炮击。
所有人都惊醒,气氛瞬间紧绷。
就在这时,小禾带着一群本地孩子来了。她们没说话,只是围成一圈,手拉着手,开始轻声念墙上那些名字。
一个,两个,三个……
三百六十九个。
随着名字流淌而出,屋外的听语草忽然齐齐发光,柔和金芒穿透雨幕,洒进窗户。那光芒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像母亲拍背的节奏,像深夜炉火的低语。
男孩慢慢平静下来。
第二天清晨,他在窗台上发现一朵新开的听语草,花瓣上凝着露珠,形状竟像一只耳朵。
他哭了。
那是他八年来第一次哭,不是因为痛,是因为有人终于听见了他的害怕。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的孩子来到云坪。他们不再被称为“能力者”或“实验体”,而是有了新的称呼??“倾听者”。
每天傍晚,全村人依旧聚集在樱花树下,念名字,讲故事,分享梦境。有时是一个笑话,有时是一句道歉,有时只是一个深深的拥抱。听语草随风摇曳,仿佛也在学习人类的情感表达。
而闻远,渐渐成了那个最安静的人。
他不再发表演说,也不再制定计划。他只是走遍每个角落,蹲下来,看着孩子的眼睛,说一句最简单的话:“我在。”
这四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
某夜,林知微紧急召集会议。
“我们监测到一组异常信号。”她指着投影,“频率与‘寒砧’相似,但更隐蔽,分布在亚洲多个城市地下通讯网中。初步判断,有人正在重建共感操控系统。”
苏青皱眉:“白鸦已经失去意识控制权,她不可能再组织行动。”
“不是她。”林知微笑得苦涩,“是另一批人。他们吸取了‘寒砧’失败的教训,不再强行输出情绪,而是制造‘情感依赖’??让人自愿沉迷于虚假共鸣。”
画面切换:某高端疗养院内,客户戴上特制头环,便可“体验他人幸福”。一位富豪哭着说:“这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爱。”
直播平台上,主播通过共感芯片实时传输“恋爱心跳”,粉丝付费订阅“被喜欢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某些政客开始使用微型共振装置,在演讲时悄然激发听众的信任波段,使支持率飙升。
“他们把共感变成了消费品。”陈明远叹息,“人心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包装过的温柔收买。”
闻远听完,久久未语。
第二天,他独自登上后山,来到最初发现听语草的地方。那里如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愿每一句话都不被辜负。”
他坐下,取出那本《未诞生者的姓名簿》,翻开空白页。
风吹过,纸页沙沙作响。
忽然,一支铅笔滚落脚边。
小禾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怯生生地说:“你要写新名字了吗?”
闻远点头:“有些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被人决定该不该活。他们的哭声,从来没人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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