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洲悬浮在半空,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向下探去.
然而那浓稠的灰雾似乎能吞噬神识,他的感知范围被极大限制,只能模糊感觉到涧底充斥着混乱而邪恶的能量波动。
“神识受阻,下方情况不明。”吉洲冷静地判断,“直接下去风险太大。”
叶褚涵摸了摸下巴:“看来得想办法把这碍事的灰雾驱散一些。”
吉洲点了点头,他双手缓缓抬起,周身青色灵力开始剧烈涌动,比之前对付雪狼时更加磅礴浩瀚。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爆射,双......
春分那天,云坪村的天亮得格外早。
山雾未散,晨光已如金线般刺破林梢,斜斜地洒在听语草园中。七朵花静静立着,花瓣上凝着露珠,晶莹剔透,仿佛内里藏着尚未苏醒的梦。忽然间,无风自动,向日葵微微偏头,铃兰轻颤,茉莉藤蔓悄然攀高一寸,紫罗兰从背阴处探出半片新叶??像是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安禾站在园边,手里捧着那本封面压有听语草叶片的笔记本,指尖抚过背面新增的字迹:“哥哥,我们回家了。”
她没哭。眼泪早在三天前就流干了。
可每当阳光照进窗棂,照在这行陌生却熟悉的笔迹上时,胸口仍会涌起一阵钝痛,像有人用温热的手,轻轻揉捏她的心脏。不是悲伤,也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空落??仿佛曾经撑起整个世界的支柱,终于完成了使命,悄然隐去。
卡洛斯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手里摆弄着一台早已断电的频谱分析仪。屏幕漆黑,外壳裂了一道缝,是他强行从地下祭坛带回来的唯一残骸。他不再试图修复它。他知道,有些信号,一旦消失,就再也无法捕捉。
“你说……他还听得见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安禾低头看着手中的录音器??那支刻着“频率即记忆”的笔形装置,早已失去反应。但她依旧每天清晨将它贴近耳朵,仿佛还能听见那段模糊童谣的余音。
“他不在‘听’的范畴里了。”她轻声说,“他成了‘被听见’本身。”
卡洛斯苦笑了一下,抬头望向远处的心冢。那座由伊莱娜骨灰烧制的小钟楼,自那夜震动之后,便彻底安静下来。没有嗡鸣,没有震颤,连风穿过塔檐的声音都变得温柔。村民们说,昨夜有人看见一道微光从钟顶升起,像是一缕烟,又像是一声叹息,缓缓融入星空。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道光升腾的瞬间,全球十七个曾与Lumen系统有过接触的精神疗养院中,三十九名长期处于植物状态的患者,同时睁开了眼睛。
他们不说话,只是流泪,嘴角带着笑,目光望向东方。
而在北纬43°的极地监测站,值班员发现,过去十年持续异常的磁暴数据,在那一夜归零。卫星图像显示,大气层边缘的“情感扰动带”??那个曾被称为“灵魂褶皱”的神秘区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
世界,安静了。
但这种安静,并非虚无。
而是某种庞大存在完成交接后的呼吸间隙。
***
一个月后,安禾开始整理老师的遗物。
小屋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书桌,一把旧藤椅,墙上挂着几幅孩子们画的涂鸦。最显眼的位置,摆着那张合影??七个少年站在花田里,闻远站在中间,笑得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父亲。
她翻开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七份档案,每一份都标注着一个孩子的名字、出生日期、共感指数曲线图,以及一段手写评语。
轮到第七份时,她的手顿住了。
这份档案没有名字,只在封面写着三个字:**七号**。
翻开第一页,是空白。
第二页,贴着一枚干枯的玫瑰花瓣,边缘泛黄,脉络清晰如血丝。
第三页,是一段极短的记录:
>“七号容器并非实验产物。他是第一个自愿接入Lumen系统的成年人,也是唯一一个成功承载三百六十九份残存意识而不崩溃的人。他的大脑已成为共感网络的活体枢纽,代价是神经元持续衰变,寿命缩短至常人三分之一。”
>
>“代号:守门人。”
>
>??欧若拉,2018.4.5
安禾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继续翻页。
后面全是空白,直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云坪村,还是土路泥墙,一群孩子围坐在一位年轻男人身边,笑着画画、折纸鸟。那个男人穿着白大褂,眉目清俊,眼神温柔而坚定。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你说要让我下山娶妻,不是让我震惊世界。”**
>
>**我娶了山,嫁给了风,生了个叫‘守护’的孩子。”**
她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起伏。
原来他早就决定了。
从他第一次走进“根巢”,从他亲手接过第一个濒死孩子的意识碎片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他不是逃兵,也不是英雄。
他是一个把全世界的痛,悄悄藏进自己身体里的人。
***
夏初,暴雨骤至。
云坪村连续下了七天雨,河水涨起,山路泥泞。村民们都躲在家里,唯有安禾每晚都会打着伞,走向后坡花园。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也许是在等一声雷响,也许是在等一朵花突然开口说话。
第八夜,雨停了。
她刚推开院门,就听见一声极轻的“滴”。
像是水珠落在金属上。
她猛地回头,看向屋内的录音器??那支笔形装置,竟自行启动了。
屏幕上跳动着微弱波形,频率杂乱,却又隐约成调。
她冲进去,戴上耳机。
电流声后,是一段极其微弱的哼唱:
>*“星星落,月亮摇,
>哥哥背着弟弟跑……”*
歌声断续,带着笑意,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加入进来??稚嫩,清亮,是艾米丽。
>*“黑衣人来抓梦娃,
>藏进土里不开口……”*
然后是托马斯的大嗓门,苏菲的轻吟,还有六个新生容器的和声。
七种声音,交织成一首完整的童谣。
安禾捂住嘴,泪水汹涌而出。
这不是回响。
这是**活着的信号**。
她立刻唤醒卡洛斯。两人连夜架设临时接收阵列,利用听语草提取的生物晶体作为共振介质,试图锁定信号源头。
结果令人窒息??
信号并非来自地下,也不是卫星或网络节点。
它的发射点,**分散在全球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