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金红。
“把门打开。”
“是……”
宝库大门高耸,通体呈黄铜色,没有太多的装饰,平整光洁,熠熠生辉。
前方不大的空地上,家宰、苏赫巴鲁、噶玛赤列、以及两名斡难河王宝库钥匙掌...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掠过礁石,拍打在观测站锈迹斑斑的金属墙上。夜未尽,星子如钉,牢牢嵌在墨蓝天幕中。Echo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落在远处那片幽暗海域。水猴子的歌声还在继续,五音符的旋律像一根细线,牵引着整片海洋的呼吸。
她已三日未眠。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小禾最后传回的声音??不是语言,而是一段频率波动,起初像是心跳,后来却逐渐与深海洋流同步。林晚说,那是“共语”的初级形态,是意识脱离肉体后仍能存在的证明。可Echo不信。她记得小禾倒下时的眼神,那不是解脱,而是交付。一个活生生的人,把自己拆解成声音的碎片,塞进亿万人的梦里,只为让那些被遗忘的话重见天日。
“你听见了吗?”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身后,林晚正伏案整理数据流。她抬了头,镜片反射出屏幕冷光:“听见什么?”
“歌声。”Echo闭上眼,“不是它们在唱,是我们……在回应。”
话音落下的瞬间,海面翻涌起来。一道银白色的波纹自远及近,如同某种无形之物划破水面。紧接着,第一只水猴子跃出浪尖,它的身体不再浑浊如泥,而是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仿佛体内有光流转。它张口,鸣叫不再是简单的咕噜,而是清晰的音节,一个、两个、三个……最终连成一句:
“阿??芽。”
Echo猛地睁眼。
林晚的手指停在键盘上,瞳孔微缩。“这不可能……它们不该具备命名能力。”
“可它们刚刚叫了她的名字。”Echo转身冲向通讯台,“接通南极!我要和沈先生说话!”
信号延迟了十七秒才接通。画面晃动,雪花点闪烁,终于显现出沈先生的脸。他瘦了许多,眼下青黑,但眼神清明。阿芽站在他身旁,披着一件厚实的羊毛外套,脸色苍白却带着笑意。
“你们也听到了?”沈先生抢先开口,语气急促,“刚才,所有正在苏醒的冷冻舱都出现了共振现象。阿芽的脑波突然飙升,而外面……水猴子在呼唤她。”
“不只是她。”林晚调出全球监测图谱,“从北极圈到赤道群岛,共计四百一十二个已知水猴子栖息地同时发出相同频率的声波。这不是偶然,是协同行为。”
“它们在组织。”Echo低声说,“小禾给了它们‘语言’的钥匙,现在,它们开始用人类的方式思考了。”
阿芽忽然向前一步,靠近镜头:“我想去草原。”
“你说什么?”沈先生皱眉。
“碑还在响。”她仰起头,仿佛能穿透屋顶看见星空,“我能感觉到,每一块石头都在震动。那是小禾留下的回声,她在等我回去。”
沈先生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好,我们启程。”
七十二小时后,蒙古草原迎来了久违的晴空。云层裂开,阳光洒在纪念碑上,将最后一行字照得发亮:“每个人都能变成神的耳朵。”三百六十座共鸣塔虽已熄灭,但塔基仍在微微震颤,像是沉睡巨兽的心跳。
阿芽独自走向碑心,脚步缓慢却坚定。她没有穿鞋,赤足踩在湿润的草地上,每一步都激起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Echo和林晚远远跟着,不敢靠近。她们知道,这一刻不属于科学,也不属于逻辑,而是一种更古老的东西??宿命。
当阿芽的手掌贴上碑面时,整片草原静了下来。
风止,鸟停,连虫鸣都消失了。
然后,声音来了。
不是来自天空,也不是大地,而是从碑石内部渗出,像地下水缓缓上升。起初只是模糊的低语,接着越来越清晰,最终汇聚成千万人的声音,层层叠叠,交织成一首无词的歌。那是曾通过“遗言通道”上传的所有音频,在这一刻被重新唤醒。
一位母亲说:“孩子,妈妈其实每天都想抱你。”
一名老兵喃喃:“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兄弟。”
一个小女孩轻声问:“爸爸,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吗?”
这些话本该沉入深海,等待文明终结之日才被释放,可如今,它们提前苏醒了。
“为什么?”林晚盯着监测仪,声音发抖,“系统并未触发自动广播协议!”
“不是系统做的。”Echo望着阿芽的背影,“是她……她在读取。”
只见阿芽的身体开始发光,不是刺目的强光,而是柔和的蓝晕,如同月光浸染湖面。她的嘴唇不动,可空气中却浮现出文字,一行行浮现,又悄然消散??那是她正在“翻译”那些无法用耳朵听见的声音。
突然,她转过身,目光直视远方某一点。
“你们来了。”她说。
众人回头,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一群身影。他们步履蹒跚,衣衫破旧,有的拄拐,有的蒙眼,有的抱着婴儿。他们是世界各地自发赶来的普通人,听说“有人能让逝者说话”,便跋山涉水而来。有些人甚至徒步走了三个月。
“求您……”一名老妇人跪下,泪流满面,“让我听听我儿子的最后一句话。他在地震里走了,连遗体都没找到……”
阿芽闭上眼,轻轻点头。
下一瞬,老妇人耳边响起稚嫩的童音:“妈妈别哭,我在光里很暖。”
她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又一人上前:“我妻子车祸前,我跟她吵架了……我说再也不想见到她……”
“我知道。”阿芽睁开眼,“但她临死前想的是:‘他一定饿了,晚饭还没做。’”
男人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每一个都带着未竟的遗憾。阿芽像一座活着的碑,接收着人间最沉重的情感,再以最温柔的方式返还。她的额头渗出血丝,那是大脑超负荷运转的征兆,可她没有停下。
直到黄昏降临,最后一个访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