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那天那位公子随身的牌子了……后来才知道,你们是百川院的。”他支吾了一会,“我可以帮你们……”
“你知道我们是百川院的,还敢直言自己杀过人?”
“百川院管不了这种小事。”少年撇撇嘴,“我知道你们在查的事比这个重要的多……我只想要一个清白身份。”
“做百川院的眼线?”
“不行算了。”
李莲花有些犹豫。
这事他如今竟做不了主。
可或许是最后一个能拉这少年一把的机会。他其实聪明又有眼色,下手狠厉,习武的天分也不错……若在铁刀门越陷越深,在鱼龙牛马帮和万圣道之间选一个往上爬,难保不会成为心狠手辣之徒。
“看你能提供多有价值的信息了。”李莲花没有把话说满。
虽然百川院管情报的是云彼丘,他很不想打交道,但方多病破完这个案子就是正式的刑探了,发展个线人应当问题不大。
那少年带他们七拐八绕,在码头区找到一处略显破败的院子。
院中一口枯井,满地萧瑟,却居然有个人在打水。
那人身形枯瘦,右腿被齐膝锯掉,拄着一根拐杖,连行走也艰难,却固执地打满了一桶水,吃力地往屋里拎。
李莲花心念一动,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脱口而出:“连横?”
那人显然非常吃惊,拄着拐杖很缓慢地转过身来。
他将水桶放下,伸手拨开披散的头发,露出一张被烙铁烫过、又剜去腐肉的脸,左眼蒙着一块褐色的麻布,右眼角也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纪暄被吓得一缩,躲在李莲花身后。
“呵。”那人声音低沉干涩,“李门主。”
这还是李相夷第一次在什么破绽都没露的情况下被人认出来。他一愣,转头想通了——就像他推断对方的身份,是依据时间地点情境产生的毫无证据的直觉,对方大概率也是如此。
何况,连横是见过李相夷的,他的模样其实变化并不很大。
原来连横没死。
传闻他在东海大战时被雷火炸断一条腿,后来被四顾门追杀,也不知怎么阴差阳错活下来,只是瞎了眼又毁了容。
“要不要……进来坐坐?”他迟疑着说出这句话,末了自嘲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