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天的经历,彻底打碎了她的盘算。
先是那两锭从天而降的银子,再是赌摊上怎么都输不了的怪事,现在又冒出个富贵人家的小小姐,对火生这般亲热,乃至最后张瞎子的警告……王寡妇越想越心惊,手里的钱袋都攥出了汗。
“姐……”洪浩突然开口,“你走错路了。”他是失忆不是傻,早晨出门走过的路,全都记得——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不是记不下事情。
王寡妇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个儿差点走岔道。她讪讪地笑道:“瞧我这记性……”
月光下,洪浩的侧脸棱角分明,眉宇间那股子气度,哪像个山野村汉?王寡妇心里头突然敞亮了——这哪是她能惦记的人?
“火生啊,”她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发颤,“姐有句话……”
洪浩疑惑地望着她。
王寡妇深吸一口气:“姐想认你做兄弟,你看成不?”她急急补充,“就是……就是亲姐弟那种!”
话一出口,她心里头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是了,这才是正道。那些个腌臜念头,趁早断了干净。
洪浩怔了怔,突然咧嘴一笑:“姐你讲什么话,你本来就是我姐啊。”
听到这个回答,王寡妇心里一宽,鼻子一酸。她抹了把脸,把钱袋往怀里一揣,挺直了腰杆:“走!回家!姐明儿就帮你打听……你到底是谁?”
皎洁月光下,二人一前一后往村里走去。王寡妇心里头盘算着——得再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再打张新床……既然认了兄弟,一张床就不够了。
今晚就让火生睡床,自己坐着打个盹进行了。
却不料回到家中,洪浩叫她睡床,自己却拿出千江月小姑娘赠送的铃铛,并不瞌睡,只在那里端详摩挲,冥思苦想。看来他也想通过铃铛再想起些什么。
天刚蒙蒙亮,王寡妇就拉着洪浩出了门。她一夜没睡踏实,满脑子都是昨日洪浩那一声“娘子”在打转。
“姐,咱们去哪?”洪浩揉着眼睛问。
“去青石村找马神婆!”王寡妇脚步匆匆,“她可是咱们这一带最灵验的神婆。去年刘地主家丢了个金镯子,马神婆一碗水就照出了是厨娘偷的;前个月李铁匠媳妇难产,也是马神婆一碗符水救回来的……”
原来这就是王寡妇昨日便想好的法子。小山村贫瘠,不曾出过修仙证道的神仙,跳大神看水碗的神婆就是他们心目中最神奇的存在——兴许能看出火生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