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传鳞每天清晨挑一付大木桶,从半山腰出发,徒步山路,到峰顶寒沥泉打水,往返七次,注满柴房的大水缸,供一天的用水。刚开始是空身担小桶,师兄洪鲲带了他几趟,走独木桥,过鲤鱼背,翻乱箭坡,后来穿上沙背心,绑上沙绑臂和沙绑腿,再后来小桶换成大桶,黄沙换成铁砂,一年之后,郭传鳞已经可以担着满满两桶泉水,在陡峭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这一年他扮得很辛苦,在华山派掌门厉轼的眼皮底下,既不能露丝毫破绽,又要显露自身是可造之才,其中的分寸殊难把握。他吞噬的妖物血肉太少,肉身比寻常练武之辈敏捷强悍,终不能抗衡修道人,当日厉轼鼓荡元阴之气抵住封使君,虽落于下风,其手段之强,远非他所能及。夜深人静,仰望星空,郭传鳞会忍不住想,华山上到处都是血气旺盛的同门师兄弟,若是他放下心结,以人为食,炼化精元血肉,又会是怎样一番机遇?
这念头如浮光掠影,一闪而过,始终没有付诸行动。
在这一年里,李一翥始终没有教他剑法。师兄师妹练剑的时候,他总是避开不看,师父什么都不教,一定有他的打算,郭传鳞很沉得住气,他相信李一翥一定会兑现当初在“程三桌”许下的诺言,眼前的一切都是为将来做准备,就像山里的果实,需要时间来变成熟。倒是李七弦按捺不住,时不时在父亲耳边嘀咕几句,觉得郭师弟一味锻炼外门硬功,练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武功剑法却没有任何进展,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李一翥望着天边的浮云,悠悠地说:“你师弟吃得起苦,沉得住气,这一点比你强,也比我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