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死啦!你是没爹的娃!等你娘把你卖了,给你弟弟娶媳妇去!”顽童跳闹着,他们背着打满了猪草的背篓,冲着落在最后的女娃高声笑,女娃不吭声,她不像顽童,她背篓里背着的不是猪草或野菜,而是弟弟,娘和奶要下地,她得带弟弟,弟弟哭闹着要出门,她就只能背上背篓,出来受人嘲笑。
爷爷死了,爹爹出去扛活,家里除了弟弟都是女人,顽童们的话听了也就听了,她并不敢反驳,这些顽童的爹和兄弟都在村子里,她打了人,家里就要赔钱赔鸡蛋,娘和奶要一遍遍的低头。
她习惯了这样的委屈,只沉默着背着弟弟远离这些顽童。
弟弟坐在背篓里,伸手扯她的头发,她被扯得龇牙咧嘴,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弟弟一撇嘴——他是最擅长哭的,只要他一哭,奶就打她,那时候他就会拍着手笑了。
但,她毕竟是姐姐,她毕竟比他有力气,娘和奶在的时候,她就做个好姐姐,一旦长辈不在,她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她并不觉得这是她的“弟弟”,她的“亲人”,他就像是一只野猫,一条野狗,他还不会说话,见人就咬,又欺善怕恶,他知道害怕谁,他怕爹,因为爹总是板着脸,从不抱他,他再怎么哭,爹也不在乎,所以爹看他一眼,他就知道安静了。
他也知道自己能欺负谁,他平等的欺负着除爹以外的所有人。
但娘和奶不在乎,她们被欺负了,也只会说:“连话都不会说,他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