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倭国名字,叫龟松,到了青州,他在登记临时凭证之前请一个老翁给自己取了个汉名,从此以后在外行走,他都说自己叫阮立,姓了阮,他似乎就和这座城市有了联系,从此以后不再是外人。
他也是自己从倭国商人那里逃出来的,没人为他担保,原本只是在青州躲藏的黑户。
但好在一个老板看他可怜,替他做了担保,又雇他做译语人和倭国商人做生意,于是他就这么留了下来。
不过阮立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并非是这个老板,而是在他躲藏的时候,因他看着可怜给他饭吃的青州街坊们,或许只是一块豆腐,又只是一个凉透了的饭团。
当他躲在墙角,小巷里狼吞虎咽的时候,眼泪就流满了整张脸。
青州给他的记忆并不全是美好的,可他仍然认为青州是地上天国。
他戒了酒,开始拼命干活,他吃的也好了,老板管饭,身体也就渐渐变好,他才四十出头,在倭国算老人,但在青州,还是干活的中坚力量。
但他仍然比青州的同龄人更苍老,腰渐渐地弯了。
以前卖菜是他的副业,如今渐渐变成了主业,但仍然比在倭国收夜香轻松得多。
破烂的木板车变成了整洁的人力车,他早早出门,收来了菜,进城不必给钱,每日只掏两块钱的摊位费,就不必害怕被人敲诈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