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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的欢呼与喧嚣渐渐平息,麻衣老者在所有目光注视下缓缓起身,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此番比试,十三长老,胜。”
没有过多赘述,但这简短的宣告,如同在滚沸的油中投入了一块寒冰,让整个比武场出现了刹那...
姜闻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指尖还残留着那玉像的冰凉触感,仿佛刚才那一幕并非幻象,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某种“记忆”??不属于他自己的、却强行烙印进神魂深处的记忆。他的呼吸沉重,胸口起伏不定,像是刚从一场生死搏杀中挣脱出来。可四周依旧寂静如初,白雾缭绕,广场空旷,唯有那尊百米高的白玉神像静静矗立,面容模糊,姿态悲悯,仿佛从未改变过分毫。
但姜闻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他闭上眼,脑海中那场灭世之战的画面仍在翻涌:天穹碎裂、大地倾覆、黑雾与白焰交织成毁灭之网,而那位自虚空中降临的女神,仅以一指便镇压两尊足以毁天灭地的巨神,再以无上伟力补天续命、重整山河……那一幕幕太过恢弘,太过真实,绝非幻觉所能承载。
更让他心神震颤的是??那位女神的目光,竟穿透了万古时空,直直落在了他身上!
那一眼,如同大道审判,将他从里到外看得通透。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算是“完整”的存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离了皮肉、抽离了魂魄,只剩下赤裸裸的因果与命运暴露在那双星辰般的眼眸之下。
“她……看见我了?”姜闻喃喃出声,声音干涩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他猛地睁开眼,再次望向那尊玉像。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细。那模糊的面容下,似乎隐隐浮现出一丝熟悉的轮廓??不是具体的五官,而是一种气息,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慈悲交织的韵律。那正是方才在幻象中所见女神的投影!
“这尊神像……根本不是普通的供奉之物。”姜闻心头剧震,“它是‘她’的化身?或者说,是那段记忆的容器?”
他缓缓后退一步,手指微微颤抖。刚才若非本能驱使,他也不会贸然触碰这神像。而现在回想起来,那一触,更像是某种“唤醒”??仿佛这神像一直在等待一个能与之共鸣的人,而他,恰好就是那个“钥匙”。
“为什么是我?”姜闻低声问,却无人回应。
四周依旧死寂,只有雾气无声流动。可他已不再觉得这片空间冰冷无情。相反,他能感觉到,某种古老而庞大的意志,正潜藏在这片迷雾之中,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身为道观传人,他虽修行不过百余年,但也曾参悟过《太上感应篇》《黄庭经》等经典,知晓“心外无物,念动则境生”的道理。眼前这一切,或许皆由心起,可若说全是虚妄,他又无法说服自己??那一战的惨烈、那女神的威严、那贯穿古今的一瞥,都太过清晰,太过沉重。
“也许……这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姜闻缓缓道,“只是这‘真实’,存在于另一个时间,另一个维度,而我,因触碰神像,短暂地‘接入’了那段历史。”
他忽然想起道观祖师留下的残卷中曾提过一句:“天地有劫,三界轮回,神陨之时,真灵不灭,唯余印记散落诸界,待有缘者启之。”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陨印记”?
他再度看向那尊白玉神像,心中已有几分明悟:这神像,并非供奉某位神明,而是封存了一段关于“终结与重启”的纪元真相。而那位女神,极有可能便是上一纪元的至高存在,执掌大道权柄,于天地崩坏之际出手镇压灾劫,重塑乾坤。
可问题是??她为何要留下这段印记?又为何允许后人窥见?
姜闻眉头紧锁,思绪飞转。若这段记忆真是留给后人的警示或传承,那为何偏偏选在此处?此地看似天宫遗迹,却又处处透着诡异,法力被封,神识受限,连方向都难辨。若真是传承之所,不该设下如此重重阻碍才是。
除非……
“除非,这里本就是‘囚笼’。”姜闻心头一震,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地方,不是什么天宫,而是一座**封印之地**!是用来镇压某些不该存在的东西的牢狱!
而这座广场、这尊神像,或许是整座囚笼的核心阵眼,亦或是……封印松动后的“泄口”。
他猛然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那片浓雾依旧茫茫,不见尽头。可此刻在他眼中,那雾气已不再只是自然现象,而更像是一层隔绝内外的屏障,阻断了内外世界的联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触碰神像的行为,会不会惊动了什么?”姜闻脸色微变。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毫无征兆地自地下传来。
整个广场轻轻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深处苏醒。紧接着,那尊白玉神像表面,竟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游走,最终汇聚于神像胸口,形成一枚古朴的符印。
那符印流转着淡淡的光华,似曾相识。
姜闻瞳孔一缩??那正是他在幻象中看到的,女神点化两尊巨神时所用的手印!
“不好!”他心头警铃大作,立刻后撤数步,手中打神鞭横于胸前,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之变。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相反,那符印光芒渐盛,竟从神像胸口缓缓飘出,化作一枚巴掌大小的金印,悬浮于半空,静静对着姜闻。
金印无言,却散发出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气息,仿佛在召唤他上前。
姜闻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迈步向前。他知道,事已至此,退无可退。既然已被卷入这场局中,不如直面其核心。
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金印的刹那,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空灵之声:
>“有情众生,历劫不灭。汝心通幽,可承遗志。今赐‘天枢印’,持之者,代行监察之权,镇守纪元更迭之机。若逢大劫再临,当以身为钥,启封旧日之门。”
声音落下,金印轻颤,倏然没入姜闻眉心!
刹那间,一股浩瀚的信息洪流涌入神魂??
那是关于“天枢体系”的完整传承!
天枢,并非寻常法宝,而是一套贯穿三界的监察机制,由上一纪元的女神所创,专为监控天地气运流转、预警大劫降临而设。共分七印: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每得一印,便可掌控一部分天机之力,七印齐聚,则可短暂开启“纪元回溯”,窥见过去未来之变。
而姜闻所得的“天枢印”,正是第一印,也是唯一一枚可在封印之地激活的钥匙。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选中??
因他身怀道观血脉,心性纯正,且灵魂中有一丝极为稀薄的“旧日因果”缠绕,乃是千年前某位守护者的转世之身。虽记忆尽失,但神魂本质未改,故能与天枢印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姜闻睁开眼,眼神已截然不同。
不再是先前的迷茫与警惕,而是多了一份沉静与决然。
他抬手抚过眉心,那里已多了一道极淡的金色印记,隐而不显,唯有运转法力时才会浮现。
“我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是第一个,接下这份责任的人。”
他转身望向广场尽头,那里雾气翻滚,隐约可见一条石阶蜿蜒向上,通向未知的高处。
显然,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试炼,还在前方。
姜闻握紧打神鞭,正欲迈步前行,忽然间,脚下大地再度震颤!
这一次,震动更为剧烈,伴随着一阵阵低沉的咆哮,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挣扎。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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