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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死寂如墓，唯有血珠从狼主毛皮滴落的声响。
嗒，嗒，敲在众人心尖，那些瘫软在地的富商官员们面无人色，牙齿格格作响，有几个已是裤裆濡湿，腥臊之气混着血腥，令人作呕。
他们死死盯着墙上那具被...
九十九日之期将尽，登仙路的光辉如潮水般退去，姜闻立于黑水边缘，衣袂猎猎，眉宇间凝着一层沉郁。他手中打神鞭微微震颤，似在回应某种来自深渊的低语。那黑水翻涌无声，却仿佛有亿万冤魂在其中哀嚎，连天光都被吞噬成灰暗。
“持国天王……竟落得如此下场。”姜闻低声喃喃，眼中浮现出方才在百夷、百海所见之景??多闻天王脑仁腐化，广目天王心被穿刺，而如今这持国天王，连尸骸都未曾寻得，唯有一片死寂黑渊，便是其陨落之地。
他闭目凝神，以神海中温养的两尊残破神像为引，试图感应四大天王之间的古老联系。刹那间，识海震荡，一幅破碎的画面浮现眼前：四尊巨影盘坐四方，头顶苍穹，脚踏大地，脊梁撑起一方世界；他们手持法器，或琴或伞，或剑或塔，周身金光流转，镇压万邪。
那是太古之时，四大天王共守天地秩序的景象。
可画面陡然崩裂??一道漆黑剑影自天外斩落，撕裂空间，直贯持国天王胸膛！金血喷涌，山河倒悬，其余三王怒吼出手，却被一股更为浩瀚的意志镇压。那一瞬，天地失色，法则紊乱，登仙路断裂，庇佑之地封闭，万族流离。
“原来如此……”姜闻睁开双眼，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寒芒，“并非自然衰败，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忽然明白，百夷部族死尸不绝，并非外敌入侵那么简单；百海血脉枯竭，亦非天灾所致。这一切，皆源于四大天王相继遭劫，神躯崩坏，神血污染，导致其所庇护的族群本源动摇。若再无人出手，不出千年，这些传承古老的部族，终将彻底湮灭于历史尘埃。
而幕后黑手……那柄钉入广目天王心脏的锈蚀古剑，便是线索！
姜闻握紧打神鞭，心中已有决断。此番虽未能净化黑水，但已窥见真相一角。他不再逗留，转身踏上最后一丝登仙路的余晖，身影渐淡，归返第一重天。
当他再度出现在云台集市时，喧嚣依旧，可他的心境已然不同。昔日所见各族交易物资、修补防御之举，在他眼中已不再是寻常自救，而是垂死挣扎前的最后喘息。
他径直走向百部族长老居所。
四位圣女正在厅内议事，见姜闻归来，皆起身相迎。姜素亦在其中，她望着兄长风尘仆仆却目光如炬的模样，轻声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姜闻点头，随即对众长老道，“我想知道，登仙路之外，是否还有通往其他重天的途径？”
长老们面面相觑。半晌，大长老才缓缓开口：“按古籍记载，登仙路确为唯一通途。然……传闻在第一重天极西之地，有一座‘断碑林’，乃上古大战遗存，其中藏有失落的空间节点，或可通向更高重天。只是千百年来，无人能解其密文，更无人活着从其中走出。”
“我要去。”姜闻语气坚定。
“不可！”二长老急道，“断碑林凶险万分，内有残存的战阵禁制，更有迷失神志的堕仙游魂。纵是你修为不凡，也难保全身而退！”
姜闻却不为所动，从怀中取出一块泛着微光的金属碎片??正是从多闻天王头颅中所得。“此物与打神鞭共鸣，应是某件至宝残片。而我在广目天王处亦发现相似道纹。二者结合，或许能解读断碑之谜。”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不止是为了自己。百夷、百海之危未解，百蛮之地已成死域。若无更强之力，何谈拯救？登仙路九十九日一开，下次开启尚需百年。我们等不起。”
厅中寂静良久。
最终，大长老叹息一声：“既然如此，我便将断碑林的地图交予你。但切记，三日之内若无讯息传来，便视为陨落，不得再入。”
姜闻拱手：“谢过诸位。”
三日后，晨曦初露，姜闻独自一人踏上西行之路。沿途山川变幻，云雾渐稀，天地灵气愈发稀薄。七日后，他终于抵达极西荒原。
此处寸草不生，大地龟裂如蛛网，无数石碑矗立其间，高低错落，形态各异。每一块碑上都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有些已然风化，有些则隐隐泛出血色光泽，仿佛仍在呼吸。
姜闻取出两块残片，置于掌心。刹那间，残片震动，发出清越鸣响，如同钟磬交击。那些沉寂已久的碑文竟开始逐一亮起，光芒由点连线，由线成阵，最终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座旋转的星图！
星图中央，赫然标注着一处坐标??第二重天?归墟境！
“果然！”姜闻心头一震，“这不是普通的空间节点，而是以四大天王神血为引，构筑的逆向登仙之路！唯有持有神躯残片者，方可激活！”
他毫不犹豫，催动全身灵力注入残片。霎时间，星图爆发出刺目强光，地面剧烈震颤，一座古老祭坛自地底升起，其上铭刻着四象图腾，中央凹槽正与打神鞭形状契合。
姜闻深吸一口气，将打神鞭插入其中。
轰??！
天地色变，风云倒卷。祭坛四周升起四根光柱，分别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形。一股浩瀚意志自虚空降临，冰冷而威严：
“何人，妄启天门？”
姜闻跪地叩首：“晚辈姜闻，承太苍古法，欲救万民于水火，请赐通天之路！”
那意志沉默片刻，似在审视他的灵魂。良久，方才开口：“汝虽有缘，却无力。欲登高重，须历三关：一验血脉，二试心性，三斩执念。”
话音未落，第一道光柱骤然落下，笼罩姜闻全身。他只觉识海翻腾，过往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幼年观中拾柴，少年苦修问道，青年孤身闯登仙路……直至今日所见种种苦难。
“血脉纯度……合格。”那声音淡淡道。
第二道光柱接踵而至，幻象丛生。他看见姜素倒在血泊之中，百海族人跪求他救赎，百夷战士在他面前成片倒下……他若退一步，便可活命，若进一步，则万劫不复。
姜闻咬牙前行，一字一句道：“我若不死，必救众生。”
“心性坚韧……合格。”
第三道光柱最为恐怖，竟是映照出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自己站在巅峰之上，手持打神鞭，脚下踩着无数尸骨，包括亲人、朋友、无辜族人。他成了新的“堕仙”，以杀证道，独霸天地。
“这就是你想成为的样子吗？”幻象中的他自己冷笑，“力量才是真理，慈悲不过是弱者的借口！”
姜闻浑身颤抖，冷汗淋漓。他知道，这是他一路走来积累的杀业与执念所化。若是心志稍有动摇，便会陷入魔障，永世不得超脱。
但他终究抬起头，双目清明：“我可以杀人，但不能沦为杀人之魔。我可以变强，但不能忘记为何而强。”
“执念已斩。”那意志终于松动，“准许登临第二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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