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波监测仪上的曲线瞬间突破红色警戒线,尖锐的警报声与哭声在密闭空间里形成可怕的共鸣。
罗斌颤抖的手指揪住左胸口的衣料,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
实验舱的观察窗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孢子菌丝正在婴儿娇嫩的皮肤表面疯狂增殖,像无数细小的白色蛆虫啃噬着玫瑰花瓣。
婴儿的哭声渐渐变得嘶哑,小小的手指在空气之中无望地抓挠着。
何慧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调出实时数据面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不断刷新的参数上。监控器冷光映照下,她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这是三十七年实验室生涯中从未有过的事。
婴儿的哭声像被掐断的琴弦,骤然消失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中。
监测屏幕上的绿色波形逐渐变得平缓,最终化为一条刺目的红色直线,规律而冰冷的“滴——”声在实验室里回荡。生命体征数值一个接一个地跌入谷底:心率12,血氧43%,脑电波活动微弱得几乎捕捉不到。
罗斌的膝盖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他顺着实验台滑坐在地上,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研究员现在像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颤抖的手指深深插进自己凌乱的短发里。
“博士,我们已经牺牲太多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喉结上下滚动着,仿佛在吞咽某种苦涩的东西,“博士,我们早该明白的……从第一例失败开始就该明白.……”
实验室冷冰冰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变形,像团蜷缩在角落的可悲生物。
“自然法则的判决早已下达!”他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间漏出来。
何慧的指尖还悬停在控制面板上方,僵硬的姿势让她看起来像座冰冷的雕塑。
显示屏的蓝光在她镜片上跳动,掩盖了她瞳孔中所有的表情。
她注意到实验舱里的婴儿已经停止了挣扎,小小的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只有那些诡异的白色菌丝仍在蠕动。
“重启实验舱。”她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
罗斌猛地抬起头,发红的眼睛里写满不可置信。他嘴唇颤抖着,却没能立即发出声音,仿佛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怪物。当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时,那里面掺杂着某种濒临崩溃的东西:“你还要继续?看看她!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三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