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起义的多了去了,可能成事的至今也只有汉高祖刘邦一人,甚至这位还是同一众六国权贵争锋,击败一众六国权贵之后问鼎的天下,其能成事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跨过了‘见识’二字的鸿沟。”那学生认真的说道,“那汉高祖刘邦先入关中能舍弃秦王宫中的珍宝美人而不碰分毫,显然是开始所图者大,不再只图眼前的享乐,而有成王霸业之心了!我祖父说过,遇到似刘邦这等寻常百姓出身,却能跨过‘见识’二字鸿沟的人,若自己是刘邦的朋友,便要学会尊敬他;若是敌人,便要警惕与小心了。因为这样的人绝非善茬!”
“原来先生要讲的‘见识’是这个!”那学生的话音刚落,便另有人开口了。
比起那位相府公子的说话得体,这位开口的学生便有些混不吝了,大剌剌的曲着一条腿坐在那里,纨绔模样尽显无疑:“这些可不是我等要学的,什么珍宝美人我等没见过?这里要学这个的也只有极少数人而已。”说着看了眼角落里认真听着的“子清、子正”等人,嗤笑道,“穷人乍富之后一下子憋不住了,逛青楼、养外室、斗富攀比的多了去了!能憋住的便是刘邦,憋不住的便是那赶了个早集,却早早祭天了的陈胜、吴广了,哈哈哈!”
这一番话语又惹来几声附和的嗤笑声。
虞祭酒眼风扫了一眼那几个跟着附和嗤笑的学生,不意外的还是那几张熟面孔,便没有多说。
在同一间学堂中上课的待到往后出了国子监之后亦是能分很多种的,有似这等纨绔的,亦有如那位相府公子般被家中长辈正经教导着往青年才俊那一方培养的,此时听了同窗的这些嗤笑,那位相府公子只摇了摇头,觉得无聊,一幅懒得搀和的样子。不过比起纨绔与青年才俊来,更多的却是面上学着做了个青年才俊,学会了体面,可到底忍不住翘起嘴角偷笑的。
这等也是学堂之中最多的那一类学生了,虽是耳濡目染的学会了体面,学会了克制,可到底没有深入骨子里。原因无他,多数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哪怕是出身不同,自幼接受了如许教导,可骨子里到底是逃不开“人性使然”的,能克制住自己“人性使然”的,终究是极少的。
很多事皆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
所以似那位十年前便披上红袍的相爷才会教导次孙尊敬与警惕的面对这等会克制住自己人性使然之人。
看着学堂中一众学生们的反应,虞祭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了句“既都知晓了,也不想听,那便不说‘克制’了,再来说史吧!”这些史事典籍于他而言自是信手拈来,比起他本想说的‘克制’可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