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说体己话都是好的。”嬷嬷扶着郑氏起身,说道,“日子过的顺畅才有工夫说体己话,若是日子过的不顺畅,怕是连说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的。”
虽是侯府夫人身边的嬷嬷,摊上郑氏这等性子的主子,不说比起旁的下人了,就是放到长安城里,那日子也算是好过的。可两人都是打小被卖身进的荥阳郑氏做的丫鬟,想当初都沦落到卖身为奴了,家里日子自是算不得好的,也清楚那等难捱的日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有工夫去重复那些“体己话”?时时刻刻忙忙碌碌的,生怕下一顿就没饭吃了,每一日都活的胆战心惊,忧虑不已,又哪里来的心思去说体己话?还能说上体己话的,都是还能掐得出时间与工夫的。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当真不是空穴来风的。夫妻也好,孩子也罢,时时刻刻都在忧虑着生计之事,留予增进感情的时间还有多少?所以老话总道“柴米油盐最是消磨感情”了,很多俗语不是没有道理的。
带着这样的感慨,两个嬷嬷引着郑氏去歇息了。
……
有这样感慨的可不止两个嬷嬷一人,大理寺大牢里,正在值夜的狱卒佟璋和衣在几只蒲团拼出的“蒲团床”上打瞌睡,朦朦胧胧间听到同自己一道值夜的狱卒洪煌突然发出了一声这样的感慨。
被这一声感慨吓了一跳的佟璋猛地起身,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眼见周围并无什么异样,也不见哪间牢房的犯人在闹,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大半夜不打瞌睡,也不巡夜,兀自在那里伤神的洪煌。
伤神的理由也不用多说了,佟璋是知道的,毕竟那位温秀棠最开始可是对着他“哥哥长哥哥短”的求帮忙的,可他实在是懒得理会她,既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狱卒活计,手头事情又忙,忙着照顾母亲什么的脱不开身,哪有那闲工夫理会她?可洪煌与他不同,家里事有家里人担着,自也多了不少闲工夫,一来二去的,便一头扎进温柔乡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