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二更：3362章！2/4！
……
晨光如刀，划破荒域残存的夜幕。天边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并未因欲魔乐土的崩塌而退去，反而如同蛰伏已久的巨兽，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
风停了。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三人肩头。许坤眯起眼，指尖轻轻拂过万荒鼎表面一道新生的裂痕??那是方才强行启动“灵犀引”时留下的代价。他低声自语：“这股气息……不是魔心能驾驭的层次。”
苏小小站在原地，白衣猎猎，脸上泪痕未干，却已不见半分软弱。她望着远方那片吞噬光线的黑云，忽然轻声道：“我曾听祖庭最老的魅魔说过……真正的天魔，不生于杀戮，不长于怨恨，而是由‘众生之欲’汇聚而成。人心越贪，它就越强；世道越乱，它就越盛。”
郝健握紧拳头，体内那股温润的生命共鸣仍在流转，但此刻却像被无形之力压制，难以舒展。“所以……我们刚才经历的一切，其实都在喂养它？”
“没错。”许坤点头，神色凝重，“欲魔乐土看似是魔心布下的杀局，实则更像一场献祭仪式。他以二十一尊魔将为引，以你们的情感波动为薪柴，点燃通往‘天魔降世’的引信。而你们最后破局的方式??牺牲与成全??恰恰是最锋利的刀，斩断了它的降临之路……暂时。”
话音刚落，那团黑云骤然翻涌！
一道低沉到几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
**“情可渡人，亦可惑神。”**
**“爱能生光，也能焚心。”**
**“尔等以‘舍’破‘欲’，殊不知……舍与不舍，皆是我食粮。”**
声音如钟鸣震荡，每一字都带着扭曲现实的力量。地面龟裂，岩浆般的黑焰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碳化，连空间都泛起涟漪般的褶皱。
“不好！”许坤暴喝，“这是‘心蚀之音’！别听！封闭识海！”
可晚了一步。
郝健只觉脑海中猛地炸开无数画面：苏小小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熟悉的剑??正是他曾用来斩妖除魔的佩剑；她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为什么”，可他却听不清。他想冲过去，双脚却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苏小小likewise呻吟一声，双目失焦。她看到的是另一个自己??身穿血袍，手持魔刃，站在尸山血海之上，脚下踩着魑季与魍心的残躯。那个“她”冷笑看着现在的她：“你以为放下就是解脱？你不过是在逃避责任！你是血月魔女，注定要以杀止乱！软弱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
两人身体摇晃，冷汗涔涔而下。
许坤怒吼一声，万荒鼎腾空而起，金光洒落，勉强隔绝那诡异声波。他咬牙切齿：“这家伙……竟能读取人心最深的恐惧，并将其具现为精神攻击！这不是简单的幻术，这是‘因果级’的精神污染！”
就在此时，郝健忽然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癫笑，而是一种看透一切后的释然。
他闭上眼，任由那些恐怖画面冲击神魂，口中却轻声道：“你说我杀了小小……可如果真是我做的，我现在就不会这么痛了。”
“真正的凶手，不会心疼。”
“而我……哪怕只是梦见她死，我的心都在碎。”
苏小小闻言，浑身一震。
她盯着那个血袍的“自己”，缓缓摇头：“你说我是魔女，必须杀戮才能生存……可我已经不想当什么魔女了。我想做个普通人，想牵一个人的手，看他笑，听他说话，陪他变老。”
“如果你是我，那你应该明白这种感觉才对。”
“可你不懂。因为你只是恐惧的投影，不是我。”
话音落下，那血袍身影发出一声尖啸，轰然破碎！
与此同时，郝健也睁开眼，目光清澈如洗：“你想让我怀疑自己？不可能。因为我早就知道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天才。我只是个废柴，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现在，靠的不是天赋，而是有人愿意等我，有人愿意信我。”
“小小等我，我就不能倒下。”
“哪怕前方是地狱，我也要走出去。”
两股纯净的灵魂波动再度升腾，虽不如之前“情劫共鸣”那般震撼天地，却更加坚韧、更加真实??如同野火燎原后重生的青草，柔弱却不可摧折。
黑云中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为何不堕？”**
**“为何不乱？”**
**“你们明明如此脆弱，为何还能守住本心？”**
许坤抓住机会，猛然催动万荒顶：“因为他们的‘情’，从来不是依赖，而是支撑！郝健可以为了苏小小变强，苏小小也可以为了郝健放下屠刀??但他们从不曾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对方身上！”
“这才是真正的平等之爱！”
“也是你这种靠吞噬欲望存活的怪物，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
万荒鼎嗡鸣震颤，鼎口朝天，竟开始吸收四周逸散的情感能量??那些尚未消散的晶莹光尘、残留的心形符文碎片、甚至包括魔将们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随着能量汇聚，鼎身浮现出一幅古老画卷：山河无垠，万族共存，一男一女并肩立于苍穹之巅，背影模糊，却透出无限安宁。
“这是……‘万族图鉴’的终极记忆？”苏小小震惊。
许坤嘴角溢血，却笑得灿烂：“不错。传说中，初代图鉴持有者，也曾面对过一次‘天魔劫’。他们没有选择镇压，也没有选择毁灭，而是用‘共生契约’，将天魔封印于图鉴深处，化作维持平衡的一环。”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一样的事。”
“但这一次，封印的钥匙，是你们两人共同的心愿。”
郝健与苏小小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已然明了。
他们同时踏前一步，双手交握，灵魂共振再度开启。
这一次，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释放。
他们将彼此的记忆、情感、执念、遗憾……尽数投入万荒鼎中。那些关于早餐店的豆浆油条，关于彼岸花海中的泪水，关于战场上错过的回眸，关于深夜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独……全都化作一道璀璨光流，注入画卷之中。
画卷上的男女身影，渐渐清晰。
竟是他们的模样。
**“以吾二人之名，立此誓约??”**
**“不为永生，不求权柄，不慕巅峰。”**
**“唯愿世间少一分仇恨，多一分理解；少一场战争，多一次相拥。”**
**“若有一日天魔再临，吾等愿为第一道屏障，以心为盾，以情为墙。”**
誓言落下的瞬间，天地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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