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缓缓流出两行血泪。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片刻后,她微微睁眼,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老六脸上。
“六……六娃?”她声音虚弱,却清晰,“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老六哽咽:“三婶……是我,我接您回家了。”
她颤抖着手摸上他的脸,泪水滚落:“我家三儿……也该这么大了吧?”
“他在等您。”老六含泪点头,“他就在这山上,一直没走。”
老人缓缓抬头,望向窗外那片苍茫群峰,嘴唇微动:“三儿……娘闻到你味儿了。”
同一时刻,山顶断龙崖,邢三再次举起骨哨。
这一次,他用力吹响。
三长两短,乃是《山狩令》终章??“万兽归营,血祭封山”。
哨音落下,天地变色。
北坡,三千赤眼毒蜂组成黑云,扑向最后几处隐蔽哨塔;
南岭,豺群撕碎岗哨,叼走枪支扔进深涧;
西谷,一头体重逾八百斤的老黑熊撞塌围墙,闯入指挥所,将齐骁替身撕成碎片;
东沟,地下泉水突沸,喷出带着铁锈味的红色液体,仿佛大地在流血。
空中,三架无人机终于突破干扰升空拍摄,镜头捕捉到令人震撼的一幕:
整座西山如同活了过来,树木摇曳如臂,岩石滚动似足,浓雾翻滚成阵,万千生灵奔腾呼啸,宛如远古神灵降临。
直播画面瞬间刷爆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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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厅紧急成立专案组,军方特种部队奉命接管现场。可当他们抵达时,只看到一片废墟:战备洞完全坍塌,所有证据沉入地下湖;指挥车烧成空壳,尸体无法辨认;而那些曾参与行动的黑脊成员,要么失踪,要么疯癫,口中只会重复一句话:“山……山在吃人……”
七日后,县城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邢三静静坐在走廊长椅上,手中握着一份DNA检测报告。结果显示,床上那位虚弱老妇,确为他亲生母亲邢桂兰。
门开了,医生走出来:“她醒了,指名要见你。”
邢三起身,却没有立刻进去。他从怀中取出那只玻璃管,拔开封塞,轻轻凑近鼻尖。
那一缕灰烬的气息,依旧熟悉。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回到二十年前那个雪夜??母亲抱着他躲在柴房角落,外面是齐家人砸门的脚步声。她一边哭,一边把他塞进地窖,只留下一句话:“三儿,记住娘的味道,将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如今,他回来了。
推开门,病床上的母亲转过头,眼神清明了许多。
她看着他,许久,轻声道:“你瘦了。”
邢三喉咙一紧,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娘,我接您回家了。”
老人抚摸他的头发,忽然笑了:“我记得你的味道。就算全世界都忘了我,你也一定会找到我,是不是?”
“是。”他低头,“儿子一辈子都不会丢下您。”
窗外,春阳初升,照在远处青山之上。积雪正在融化,溪流重新奔涌,鸟鸣声此起彼伏。
西山,终究还是那座西山。
但它再也不属于贪婪者、掠夺者、妄图用金钱与权力亵渎它的人。
它只属于守护它的人。
属于真正的猎人。
三天后,省政府发布公告:
>西山屯周边区域列为生态保护禁区,严禁任何形式的商业开发。原宏远基建项目全面终止,相关责任人依法追诉。
>同时,设立“西山生态修复基金”,由当地村民自治管理,首任理事长为邢三。
消息传出,有人欢呼,有人愤怒,更多人沉默。
而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邢三独自登上祖坟山巅,将父亲遗骨制成的骨哨插进土中。
风吹过,哨孔呜咽,如泣如诉。
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回来了。”
“您的仇,我也报了。”
“这山,我守住了。”
起身离去时,月光洒在他肩头,仿佛披上了一件无形的铠甲。
他知道,这场战争结束了。
但也知道,只要有人还想打这座山的主意,猎人的号角,就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