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微微仰头,回忆着广告上的内容,片刻后,他沉声说:
“那征婚女的叫张愿达,四十岁,家在吉林省双阳县劝农山乡。家里穷得叮当响,父亲一身病,母亲走得早,她初中都没念完,就挑起了照顾家的担子,拉扯两个弟弟上学。好不容易把弟弟都供上中专,老爹也没了,就这么把自己青春给耽误了,到现在还没成家。她说想找个能理解她的人,一起过日子,年龄啥的都不限。”
山娃听着,嘴巴微张,满脸惊诧,脱口而出:
“你和她联系过吗?”
赵明的脸瞬间涨得绯红,像是被人看穿了心底的秘密,有些汗颜地回答:
“我给她去过信,她回信说,可以见面细聊。”
“即便她同意了,你打算咋办呢?”山娃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道。
赵明避开儿子的目光,像是在描绘一幅美好的蓝图,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脸充满了希望说:
“我想把她接到我这儿来成亲,重新组个家。再把你小妹和小弟接过来,我们一起照顾他俩上学,咋也得供到你的姊妹们大学毕业,最后完成我的心愿。”
山娃“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眼眶泛红,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一脸怒色说:
“您真是异想天开,咋不想想呢?她没工作,就靠您那点工资,能养活这一大家子吗?您和我妈离了婚,就啥都不管了吗?我大妹、二妹上中专的生活费咋办?二弟小生还读高中呢,您也不管了吗?难道不成都丢给我来管吗?”
赵明像是被一记重拳击倒,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唇嗫嚅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他望着儿子,眼中满是愧疚与挣扎,曾经对新生活的憧憬,此刻被现实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屋内一片死寂,只有那昏黄的灯光还在闪烁,像是在无声地叹息着这个家庭破碎的命运。
在库都尔林业局那间昏暗、低矮的家属院里,父子俩相对而坐,空气仿若都凝固了一般,只有沉默在肆意蔓延。许久之后,山娃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破寂静,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的烟雾像是承载着满心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