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泛起青铜光泽的刹那,我手中的莲灯突然重若千钧。灯芯里纠缠的两粒星火竟顺着指尖钻入血脉,在皮肤下游走出北斗纹路。后院古井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打井壁。
"掌柜的,井里......"学徒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们同时看见井水倒涌成柱,水珠在半空凝成七百枚青铜齿轮,每枚齿轮中心都嵌着双鎏金瞳孔。
齿轮坠地的脆响中,我瞥见倒影里的异常——脖颈处的青铜脉纹竟在缓慢收缩,就像被什么力量重新压制回皮肤之下。学徒突然惨叫,他手中的莲灯炸成碎片,飞溅的青铜渣滓在月光下化作微型骑兵阵列。
"蹲下!"我扯着学徒滚向药柜,身后传来箭矢钉入木板的闷响。那些青铜骑兵不过拇指大小,手中的长戈却泛着真实的寒光。
井水彻底沸腾了。一具缠满星纹锁链的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棺盖上用朱砂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当第七道锁链断裂时,我听到董欣的声音穿透时空:"公子,莫看棺内!"
已经晚了。棺盖滑开的瞬间,七百世的记忆如毒蛇噬咬神经。我看到自己穿着青阳子的星纹袍,正在将星种植入跪在地上的"董欣"后颈——那个女子有着学徒的眉眼。
"这是......未来?"我踉跄后退,腕间红绳突然燃起青色火焰。学徒的瞳孔变成浑天仪的形状,他机械地重复着:"第一千次轮回,启。"
药柜最底层的暗格轰然炸开,尘封的《地脉经》残篇悬浮空中。泛黄纸页间渗出星雾,雾中浮现的竟是我与学徒对弈的画面。棋盘上的黑子全是青铜头颅,白子则是正在结晶化的心脏。
"原来你才是真眼。"我挥袖扫落莲灯,七十二道星光照出学徒脚下的影子——那分明是青阳子拈诀的手势。
学徒的笑声突然变得苍老。他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云殊布满齿轮的半张脸:"师兄,这局棋你输了三百年。"
机械心脏的轰鸣声中,整座药铺开始折叠。药柜化作青铜城墙,捣药杵延伸为了望塔,我们站在了墨家机关城的最高处。云殊的机械臂插入城墙,三百里山河瞬间染上铜锈。
"看看你守护的众生。"她挥手指向城外。农夫扬起青铜化的锄头,商贩摊位上的猪肉凝结成齿轮,连初生婴儿的啼哭都带着金属颤音。
我怀中的《地脉经》突然活过来,书页咬住手腕吸血。浮现的血字令人窒息:【梵天大阵已成,唯阵眼可破】。腕间红绳应声断裂,董欣的残魂裹着星火撞向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