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钟离开京城去长安的事情是完全公布的,只是他没有动用那么大规格,也下旨不让官员铺张浪费地迎接,甚至还说,谁敢打扰百姓秋收,他就削了谁的脑袋。所以这一路才能这么安宁。
可这件事情是公开的。
薛夫人抱着孩子——她现在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孩子是她最大的依靠——跪在地上,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下。
好半晌,她弯下腰,额头磕在木质地板上。
“这孩子是奴婢的亲生骨肉……”她哽咽着说,“奴婢还没有,养过他,没有喂过奶,没有哄过睡……奴婢生产时伤了身子,他是奴婢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我舍不得……也许不是呢,他只是吃的不好,长得慢而已……尊上,奴婢舍不得他。”
男人无法共情女人的这种悲哀,更何况他还是神明,神明是不会有自己的子嗣的,他们更无法理解。
所以前世她把孩子要回来,养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想面对任何人。她蜷缩进自己的壳里,恐惧一切有可能把孩子夺走的人。
那样其实不好,她知道对孩子不好,可是,可是……她死的时候,摸着孩子的脸颊,心里想的是,如果私藏神明的事情暴露,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为自己陪葬了?
“你知道我会来这里?这是故意给我看的吗?”迟钟托着腮,漫不经心地问。
“……并没有,奴婢无法得知您的准确行程。”
也有道理,毕竟迟钟是奔着他去的才会来这个小村落,按照正经路线不应该从这里过。
迟钟低垂眼眸,“这孩子是一定要给我的,你想重新嫁人的话,到了长安,我可以重新为你选——”
“奴婢不想!奴婢只想陪在这个孩子身边,看着他长大就好……我不是他的母亲了,我只是一个奴婢!”
“……”迟钟感觉心脏酸酸麻麻的,不太舒服,正在思索该如何才好时,扭头一看,小豫米撅着嘴,眼眶已经红了。
幼崽见他看过来,眼睛一眨,豆大的泪滴往下掉,“呜呜呜呜呜额娘……”
迟钟:“……”
神明身上涉及的政治利益太大了,不与人类牵扯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迟钟只抱走了小豫米。
“奴婢就算了,到了长安,我的宅院也需要有人打理,你也是大家闺秀当家主母,那些事情对你来说应该都没问题。做一个管家吧。”
迟钟抱起小豫米往外走,临到门口,回过头又道,“还有,别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