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穆斯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通过她的神经感觉到了,透过她的感官看到了,我曾经的附身伙伴的灵魂顺着雷穆斯的手臂游动,钻进了我这具身体的脖子。啊,我是说维塔的身体。在关键的方面,都是她在掌控;我训练自己识别她灵魂发出的指令信号,截获后完美地重复,这样她就能像我没有分散在她大脑内部,多余的部分聚在她脊柱周围时一样,自如地控制自己。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我的身体,因为我在里面,所以雷穆斯 —— 或者像维塔更喜欢称呼的,雷穆斯史莱姆 —— 别想染指。我没能说服他妥协,所以现在我只能对自己的同类赶尽杀绝。这实在是个难以咽下的苦果。我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我知道被困在我们这种身体里是什么滋味,我知道这些人类对自己的身体比我们更有权利。所以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同类大批死去,这本可以用很多方法阻止的大规模死亡。但我让他们都失望了。
很快我就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后悔这些的时候,因为雷穆斯猛地撞向我,试图把我从维塔的脖子上挤出去。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争斗,但突然间,我就陷入了一场只能用我这可怜的史莱姆形态,而不是更合适的躯壳进行的战斗。我很快就意识到我要输了,因为显然雷穆斯即便变成液体,也能运用他强化者的训练技巧。他涌进维塔的大脑,抓住我分散的部分,把它吸进自己体内,切断了它与我主体的联系。然后我被从脊柱挤了出来,掉进没用的颈部肌肉里,变得更小、更弱,还失去了控制权。
瞬间,我几乎失去了所有感觉。没有身体,我就只有一个滑稽的、模糊不清的维塔灵魂感知,以及一点点微弱的触觉。我拼命撞向雷穆斯,试图夺回对维塔的控制,但这就像拿一桶桶水往墙上泼,毫无用处。
接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死亡的力量撕裂,这种感觉我从佩内洛普的记忆里见过。以前她的身体是我的时候,她很多时间都沉浸在这种恐惧之中,在我们的意识里无声地尖叫,因为我每走一步,都让她的无助感愈发强烈。其余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谋划等她重获自由后,要对我施展怎样的疾病折磨和精妙酷刑。不过后来,就变成了如果她能重获自由。
讽刺的是,感受到她的痛苦和希望破灭,远比她用自己的天赋想出的任何折磨都更让我难以忘怀。同样,我几乎没什么触觉,所以当我没有附身任何人时,任何针对我的痛苦,最糟糕也就是有点遥远的感觉。但即便如此,我也很容易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佩内洛普看到了复仇的机会,她抓住了。
这很公平,我心里想着,然后我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