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当年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啊!
段书瑞在大理寺任职期间,目光毒辣,身手不凡,接连侦破十余起要案,在升任寺正一职后,更是亲力亲为,时常去牢里审讯犯人。
众人虽没亲眼见过他审讯的手段,但他只要进入地牢,不出两天,犯人就会主动松口。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审的,这才是最可怕的。
一时间,正厅里鸦雀无声,不一会儿,有人主动打破了沉寂。
周南淮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他一人身上。
“人可以慢慢审,但状书里有一点我很好奇。”
闻言,段书瑞心下一沉。
黄阙附和道:“王氏说书局出版淫秽读物,段大人该如何为自己洗冤呢?”他看了周南淮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回敬他一眼,他又噤声了。
段书瑞微一停顿,说道:“既然各位心中存疑,那便随我一同去书局看看吧。”
众位官员上了马车,段书瑞上了最前面那一辆。
窗外斑驳的光影斜映在他脸上,他整个人都似笼罩在雾里。他的脊背依然挺直,眼角的一抹细纹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忧虑。倘若有人在他对面,便能发现,他整个人都显得异常颓丧。
他知道鱼幼薇是出于好心,他们也制定了补救计划。他有把握骗过其他人,但他没把握能骗过周南淮。
历来科举,南北士子之争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在唐朝,十个进士中只有三个是南方士子,三个里至多有一个来自江南。
而周南淮,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周南淮刚过不惑之年,就已晋升为御史大夫。这些年,被贬谪的三品官员不在少数,他却一直稳坐在这个位置上。换言之,他的地位从未被动摇过。
如果让他用四个字形容周南淮,他会用“深不可测”。
段书瑞微微一哂,他到底是上了年纪,已经开始瞻前顾后了,以往的他可不会这样。
书局门外,侍从和董伯等人站成两列,殷勤地迎接众人。为首之人云鬓花颜,一身青绿襦裙,身形窈窕,正是鱼幼薇。
“诸位,这是在下的夫人。前段时间,我离开河清前去孟州述职,是她一直在帮忙收稿。”段书瑞微微一笑,站到她身侧。
鱼幼薇的内心却有几分气恼。
这几日,面前这人一直对她不冷不热,显然是在生她的气,这让她本就难过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但难过归难过,她自己捅的篓子,她自己来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