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她枯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干裂的嘴唇几乎贴在炎珠冰冷的、釉光流转的耳廓上,“你叫焱珠。”
这个名字,是她赋予这件新“作品”的烙印。
新生的焱珠,在襁褓布令人窒息的霉味和尸臭中,猛地睁开了双眼。
没有初生的懵懂,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空洞。
她的瞳孔依旧是琥珀色,却失去了所有属于人类的光泽和温度,如同两颗镶嵌在完美瓷器上的冰冷琉璃珠。
她火红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流淌着釉彩般变幻的光泽。
胸口心脏的位置,覆盖着细腻的瓷肌,皮肤下清晰地浮现出瑰丽而诡异的窑变纹路,如同活物的血管般,随着某种非生命的韵律,极其微弱地明灭着幽光。
她感受不到心跳,感受不到呼吸,只有一种沉重的、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束缚感。
里陶似乎对她的“苏醒”毫不在意。
她枯爪一扬,一件揉得皱巴巴、沾满深褐色干涸血迹的唐衣被扔了过来,粗糙的布料砸在焱珠新生的、泛着珍珠釉光的肌肤上。
衣摆边缘,还粘着几片细小的、灰白色的碎骨渣。
“乖女儿,”里陶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慈爱”,浑浊的绿眼盯着炎珠空洞的眸子,“睡够了?该给母亲烧制新傀儡了。”
她枯瘦的手指指向石窟角落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巨大野兽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惨白的光。
“骨头,要淘洗干净,磨得细细的……火候,要恰到好处……烧出来的骨瓷,才够结实,够听话……”
她喋喋不休地吩咐着,仿佛在教导一个刚入门的学徒,而不是命令一个刚刚从死亡深渊被强行拉回的“女儿”。
焱珠僵硬地、如同提线木偶般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同样覆盖着细腻瓷釉、指甲如同天目曜变般深邃的手。
指尖传来白骨冰冷的触感。
没有抗拒,没有疑问,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以及灵魂深处被强行缝合后残留的、无法言说的空洞和冰冷。
她默默地捡起那件染血的唐衣,动作机械地套在自己新生的躯体上。
布料摩擦着光滑冰冷的瓷肌,带来一种怪异的触感。
然后,她走向那堆白骨,开始了她作为“焱珠”的第一个任务。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
时间在里陶这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巢穴里,失去了流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