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别跪在蒲团上,各自对着神佛默念。
“师父,我走完了九百九十九阶台阶,我儿子真的能活过来吗?”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周寅之侧头,黑衣女子额头浸着血,膝盖处裤子磨破。
陈不语为这个一心救孩子的母亲感到悲伤和同情,在灾害面前,人类是无比渺小。
若非走投无路,没人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尊一推就碎的泥像上。
点香敬拜,钟鸣声在屋内余音绕梁,洗涤人的心灵。
“你先下山,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住持。”
“好。”
檐廊下,周寅之和披着袈裟的住持不知在说什么。
随后,周寅之双手合十,对着神像敬拜。
天色大亮,陈不语在山脚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周寅之还未下来。
她打过一个电话,周寅之只说他不会那么快下山。
确认他没出事,陈不语安心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等人。
地面上一群蚂蚁排着整齐的队,她看得专注,忽视了视线内那双黑色的拖鞋。
直到周寅之在她身边坐下,她才注意到他。
“周教授,你终于下来了。”
“回家吧。”
“好。”
他额头中央破了皮,陈不语踮着脚尖仔细查看。
“你头流血了!你受伤了?”
周寅之一笔带过,“碰到石头了,没事。”
陈不语觉得不太对劲,下山的路并不崎岖,周寅之这么沉稳的人怎么会碰到石头。
哪有石头摆得和他一样高。
她边走边回头,拧眉看他。
她发现周寅之貌似跟不上她的步伐。
往常,是他刻意放慢脚步和她一起走。
现在她明显能感觉到周寅之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僵硬。
陈不语跑回去搀扶着他,语气凝重:“周教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摔跤了?”
“没有。”
陈不语从上到下打量他。
视线在他膝盖处停留。
那里的裤子比来的时候脏,还破了两个小洞。
她弯腰细看,“你是不是摔跤了?严重吗?”
“不小心滑了一下,没事。”
陈不语扶着他慢慢走,“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下山了,到家贴个创可贴。”
“好。”
她抬头,周寅之看着她笑。
都摔跤了还笑得出来。
扭头之际,她猛地想到了黑衣女子。
陈不语怔在原地,说不清什么感受。
“怎么了?”
“你、跪台阶了?”
他就知道瞒不住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