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被一阵尖利的笑声打断。穿喜服的镜灵突然化作无数碎镜冲天而起,每一片镜片上都映着林疏月绝望的脸。苏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竟置身于一间挂满喜帐的婚房。红烛摇曳,照出床上那具穿着喜服的尸体——正是林疏月,她心口的金簪已被拔去,伤口处插着一片碎镜,鲜血顺着镜面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一个巨大的“囚”字。
“小姐,您看这镜子多漂亮。”春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晚转身,只见丫鬟打扮的镜灵正捧着一面铜镜,镜面上赫然映着沈砚秋被绞刑的画面,“姑爷说,等您咽气了,就能去下面陪他了。”
“住口!”苏晚怒吼一声,伸手打翻铜镜。镜面碎裂的瞬间,她发现其中一片镜片正嵌在喜床的雕花里,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那是第四片镜片,形状如同一滴眼泪。
就在这时,沈砚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疏月,原谅我……我来晚了……”
苏晚转头,只见沈砚秋浑身是血地撞开房门,青衫上染着大块的污渍,不知是血还是泥。他怀中抱着一个木盒,盒盖上刻着与主镜相同的花鸟纹。
“这是……”苏晚话音未落,便见沈砚秋打开木盒,里面竟是十二片碎镜,每一片都泛着幽幽的银光。
“我用了十年,找齐了所有镜片。”沈砚秋跪在喜床前,泪水滴在林疏月的脸上,“他们说你得了急病,可我知道,你是被他们逼死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碎镜拼在林疏月身上,仿佛在拼凑一件最珍贵的宝物。奇迹般地,镜片竟自动融入她的身体,在伤口处形成一面完整的镜子。镜中,林疏月的脸渐渐浮现,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像是终于等到了救赎。
“镜碎人不散……”沈砚秋轻声说道,“我们的誓言,终于要实现了……”
话音未落,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喜帐化作灰烬,红烛瞬间熄灭。苏晚再次回到回廊,手中紧握着那片泪滴形镜片,沈砚秋正紧张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切。
“你看见了?”他轻声问道,“当年的真相。”
苏晚点头,心口的疼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平静。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古镜修复如此痴迷,为什么会在梦中无数次看见那个穿青衫的男人——因为她的灵魂深处,藏着林疏月的记忆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