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秤一下子涨到桅杆那么高。苗乐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押上右秤盘,左盘堆起从他体内剥离的七根骨头。秤杆疯狂上翘,孩童怨灵把麻绳套在他脖子上:“该还我命债了!” 濒死之际,苗乐语瞥见秤砣人头的脸,竟是自己第一世的模样。
麻绳突然断了。苗乐语掉进骨舟的裂隙,跌进一个黏湿的腔体里。四周的船骨蠕动着把他包裹起来,新补的肋骨生出肉膜,把他缠成了个茧蛹。前世的记忆一股脑地灌进他脑袋里: 第一世,他为了夺船公的位置,把师父沉尸冥河; 第二世,他为了掩盖罪行,活埋了目击的孩童; …… 今生每一根“前世骨”,都是取自被他杀害的转世身。
尸茧被利爪撕开。苗乐语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初代船公正把麻绳套在孩童的脖颈上。“所谓赎罪船公……”孩童怨灵举起船桨,“实则是骨咒轮回!” 船桨变成森白巨刃劈下来。苗乐语胸前胎记裂开,历代船公的骸骨从伤口喷出来,跟骨舟彻底融合了。
冥河像熔炉一样沸腾起来。苗乐语站在变成骷髅巨兽的骨舟上,看着河面无数挣扎的“自己”。孩童怨灵把麻绳递过来:“摆渡最后一个魂,你便自由。” 他忽然轻笑一声,把绳圈套在自己脖子上:“我渡的……从来都是自己。” 绳收紧的刹那,整艘骨舟碎成了渣。三百根莹白骨殖汇成星河,托起溺亡的孩童升向月光。苗乐语沉入河底,腕骨终于不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