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祠堂废墟里,青鸾剑在刘玄腰间嗡鸣。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谭小枚,少女眉心妖纹正与地面星砂共鸣,在晨雾中勾出细碎金线。昨夜崩塌的地宫深处传来断续编钟声,像是被青铜鼎碎片卡住的时光。
谭小枚突然抓住他手腕,九条狐尾在晨光里褪去青焰,化作素白绸缎垂落。她指尖点在刘玄心口魔种,那些青铜色纹路竟开始缓慢流动:“你听……”
风掠过断壁残垣,带起牌位齑粉的细响。刘玄循声望去,瞳孔骤然收缩。昨夜化作飞灰的灵牌竟在晨曦中重新凝聚,最前排属于父亲刘笑天的牌位表面,暗红漆面正渗出墨色血珠。
他伸手接住一滴,血珠在掌心凝成微型青铜轮盘。当星砂漏刻的阴影指向卯时三刻,牌位上的生辰突然扭曲,原本的庚戌年霜降正在融化成墨汁,重新凝结成辛酉年惊蛰。
谭小枚突然直起身,狐尾卷起三枚碎石,“是林晓雪投泉那年!”
地面突然震颤。刘玄腰间的青鸾剑自行出鞘,剑尖指向祠堂西侧照壁。昨夜被玄黄血浸透的青砖缝隙里,正涌出细密的青铜砂,砂粒在空中拼出林晓雪临终时的场景:嫁衣女子跪在镜月泉边,手中握着半块妖纹佩。
谭小枚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完整的妖纹,“当年她拿的是另一半玉珏。”
话音未落,照壁轰然倒塌。烟尘中浮现九道青铜锁链,每条锁链尽头都拴着块残缺牌位。刘玄挥剑斩向最近的锁链,剑刃却穿过虚影劈在地面,青砖裂开的缝隙里,蜷缩着婴儿拳头大小的青铜齿轮。
谭小枚的狐尾突然燃起青焰。火焰触及齿轮的刹那,整座废墟被拉入诡异幻境:三百六十五面铜镜环绕成圆,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年龄的林晓雪。十八岁镜中人身着嫁衣,天灵盖钉着玉牌;二十五岁镜中人腹部隆起,脐带竟是婚书锁链;最年长的镜中人白发覆面,枯掌托着刻有刘玄生辰的青铜轮盘。
苍老嗓音从镜阵中央传来。三长老的残躯被青铜齿轮重组,胸腔内嵌着凤凰山微缩地貌。他指尖弹出一滴玄黄血,铜镜中所有的林晓雪同时伸手接住血珠,嫁衣袖口滑落的手腕上,赫然都刻着刘玄的生辰八字。
谭小枚突然闷哼一声。她心口妖纹渗出妖血,在空中勾勒出双生契文。刘玄的魔种不受控制地蔓延,青铜色纹路爬满右臂时,他看清那些铜镜背后都连着细如发丝的青铜脉,正是昨夜地宫崩塌时见过的地脉路线。
刘玄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左侧影子是正常轮廓,右侧却长着三长老的青铜轮盘。更可怕的是,每道青铜脉的阴影里都蜷缩着婴儿,那些婴孩后颈的玉牌刻着不同日期,最近的竟是今日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