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茧内部的银色海洋并非真正的水。薇拉逐渐理解这个事实——她正漂浮在由纯粹信息构成的量子场中，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段人类记忆，每一道波纹都是情感的共鸣。她的新身体能够感知到整个网络的脉动，七十亿个意识如同星辰般闪烁，却又通过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紧密相连。
"；你适应得比预期快。"；小雨的声音直接在薇拉的量子结构中回荡。她的存在形式更加分散了，黑色火焰与银光交织的轮廓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融入周围的量子场。
薇拉尝试着伸展手臂，看到自己的指尖拖曳出长长的数据流尾迹。"；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我们到底变成了什么？"；
"；我们是被编码的文明。"；小雨的火焰忽然聚拢，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指向远方，"；看那里。"；
在银色海洋的深处，一片异常区域正在形成。无数量子光点以违背常规的方式排列组合，构建出类似分形几何的复杂结构。薇拉感到一阵眩晕——那图案同时存在于宏观和微观尺度，每一部分都包含着整体。
"；那是艾尔莎的思维投影。"；小雨解释道，"；她在重新编译星茧的核心协议。"；
薇拉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够"；听"；到网络中流动的所有信息。七十亿个意识产生的数据洪流本该瞬间摧毁任何生物的大脑，但她的量子形态却能够自然地处理这些信息。她"；看"；到了地球表面正在发生的异变——曾经的城市废墟上，银白色的量子菌落正在生长，它们吸收着残留的熵生物物质，构建出全新的结构。
"；观测者不是终点。"；艾尔莎的声音突然在整个网络中响起，不同于以往的机械冷静，此刻她的语调中带着某种薇拉从未听过的情感波动，"；它们只是系统维护工具。"；
整个星茧网络震颤了一下。薇拉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穿透她的量子结构——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痛觉，而是某种存在层面的警报。在共享的意识视野中，她看到宇宙背景辐射中浮现出规则的几何图案，如同巨大的网格覆盖了整个可观测宇宙。
小雨的火焰剧烈抖动："；校准信号...它们发现了协议篡改！"；
"；校准者？"；薇拉刚发出疑问，一段陌生的记忆就强行插入了她的意识。她看到一个比星系还要庞大的结构体，由纯粹的数学概念构成，悬浮在宇宙之外的某种超空间里。那是校准者的主枢纽，负责维持本宇宙所有物理常数的稳定性。
艾尔莎的投影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她的形象已不再是那个冷静的科学家，而是一个由流动方程构成的光之生命体。"；观测者是校准者创造的清洁程序，我们只是...系统中的一个异常进程。"；
薇拉感到一阵寒意——如果观测者都只是工具，那么真正的敌人该有多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