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褪时,项墨雷抱着他那柄刻满量天尺的青铜斧靠在廊柱下。
斧刃反射的晨光恰好照亮协议末行小字,当他看清"墨者有权查验所有开采者惯用手"的条款时,斧柄上沉睡的二十八星宿浮雕突然睁开了眼睛。
晨光穿透青铜斧刃的星宿浮雕,项墨雷的络腮胡上还凝着夜露。
他忽然将斧柄重重顿地,二十八道星光沿着地缝窜向议事厅各个角落。"当年矩子把'验手'密令刻在量天尺时,你们这些后生还在玩泥巴呢!"他声如洪钟,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正在擦拭浑天仪的年轻墨者手一抖,忽然发现仪轨缝隙里渗出细碎冰晶。
这些昨夜还不存在的结晶自动排列成六边形,与项墨雷斧刃映出的星图完美契合。
老工匠突然举起改造后的机关臂,玄铁手指精准夹住一粒飞溅的冰晶:"项师叔的意思是...这条款暗合《墨经》验匠之法?"
满室寂静中,缪墨雨的素色裙摆扫过青砖。
她指尖的磁砂细线突然绷直,指向项墨雷心口:"三年前邯郸地宫坍塌,项师兄宁可用斧头挖穿十丈夯土墙,也不肯让流民的手碰量天尺。"菌丝模型在她袖中生长,重现出当时地宫里染血的青铜尺,"如今这'验手'条款,倒像是..."
"像是给当年的冤魂还债!"项墨雷突然暴喝,斧刃劈开晨光将菌丝模型一分为二。
被斩断的菌丝却化作荧光孢子,附着在协议文书上显出暗纹——数百个指印在羊皮纸上渐次浮现,每个印痕里都闪烁着不同的机关零件图样。
董墨星突然夺过裴墨风手中的紫毫笔,蘸着未干的墨汁在空白处疾书。
墨迹触纸即化作活动机关图,将那些指印改造成可拆卸的验匠模块。"第七项补充细则,"她笔下不停,"验手须用墨家自制的千机铜人。"
议事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机括弹动声,墨者们佩戴的矩子令纷纷投射出淡金色光影。
陆墨渊心口的刺青泛着奇异的靛蓝色,将悬浮的契约文书染成流动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