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坊内第三组青铜齿轮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时,葛墨水手中刻刀在竹简上划出深痕。
改良后的水力锤突然停止运转,赤璆矿粉在输送带边缘凝结成暗红色晶体。
"轴向承重超负荷了。"她咬着下唇撕开机关匣外壳,十二枚榫卯零件散落在青石板上。
这是她第三次调整齿轮组的咬合角度,可每当水力锤启动到第七次捶打,整个联动装置就会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
议事堂传来争吵声时,周墨羽正将赤璆矿粉填入青铜灯盏。
三十七盏灯笼组成的矿脉图突然熄灭了两盏,司马墨商从堆积如山的物资账册里抬头,额头沾着运送矿石时蹭上的朱砂。
"这是天罚!"诸墨田扯开嗓门的声音穿过三进院落,"《节用》明训'车以行陵陆,舟以行川谷',现在连运矿石的机关车都造不出来!"
陆墨渊站在观星台边缘,指尖划过三年前留下的眉间伤疤。
下方广场上,五名年轻墨者正默默拆解刚组装好的齿轮传动组,那是他们连续熬夜七日的成果。
"我需要赤璆晶簇。"葛墨水突然踹开议事堂大门,发间插着的青铜游标卡尺沾着油污,"现在就要!"她身后跟着的学徒抱着开裂的机关匣,八枚改良齿轮全部变形。
司马墨商将最后半筐矿石倒在案几上:"墨商无能,昨日从南阳运来的赤璆矿全被楚军扣下了。"
赤璆灯笼的荧光忽然剧烈闪烁。
陆墨渊注意到最南端的矿脉标记正在龟裂,与周墨羽耳后刺青的荧光形成诡异的共振波纹。
他转身时衣袖带倒青铜浑天仪,二十八宿星盘在青砖地面摔出清脆的声响。
"把水力锤的冲击频率降低三成。"陆墨渊深夜独坐藏书洞,面前摊着墨家密卷《天工开物》。
三日前从墨家密匣取出的古老机关兽残片,此刻正与他改良的齿轮图纸重叠出奇异的角度。
葛墨水将机关匣重重砸在石桌上:"频率降低意味着锻造效率折半,这样革新计划至少要推迟三个月!"
青铜灯盏突然爆出火星。
陆墨渊伸手挡住飞溅的赤璆粉末,手背烫出细小红点。
他凝视着古老机关兽残片内部交错的七十二道滑轨,突然抓起炭笔在绢布上画出螺旋形齿轮结构。
"不是垂直传动。"他指尖划过残片表面的水波纹,"三百年前墨家先辈设计的机关战船,用的是阴阳咬合的曲面齿轮。"
葛墨水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