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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念渊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所以你是选择带着伤疤活下去?很好。那你敢不敢赌一把?”
他挥手,时间之镜分裂为二,分别映出两个未来的片段:
其一,欧阳戎带领众人摧毁所有镜碑,重建秩序,天下渐安。但十年后,他因过度使用明心境,心脉枯竭,死于一个春日午后。阿兄抱着他的尸体,在桃树下坐了三天三夜,从此再未开口说话。
其二,欧阳戎放弃抗争,任由镜碑重塑世界规则。人们不再经历至亲离世之痛,因为所有情感都被预先调节,悲喜可控。社会井然有序,战争消失,疾病减少。但他再也认不出李姝,叫不出燕八郎的名字,甚至对阿兄也只是礼貌微笑,如待路人。
“选哪一个?”鱼念渊问,“是让最爱的人为你痛苦一生,还是让他们活得安稳却无真心?”
全场死寂。
李姝手指颤抖,玉符几乎握不住。
燕八郎咬牙切齿,拳头紧握到渗血。
就在此时??
一道青衫身影踏雪而来。
步伐不快,却稳如山岳。
欧阳戎到了。
他看了眼冰窟中的黑镜,又看向鱼念渊,最后落在李姝脸上,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他对鱼念渊说,“这两个未来,都可能是真的。我也曾害怕,怕我若倒下,阿兄无人照料;怕你们因我而死;怕我拼尽全力,换来的是更大的空虚。”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但我现在明白了,真正的道,不在选择哪个未来,而在坚持‘此刻’的真实。我不知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也无法保证所有人都平安喜乐。可我知道,今天阿兄还在等我回家吃饭,李姝还会为我熬药,燕八郎明天大概又要赖账喝酒??这些,就够了。”
他上前一步,直视黑镜:“你可以放大恐惧,可以篡改记忆,可以制造幻象让人崩溃。但你无法否认一件事:当我们愿意为彼此流泪、受伤、坚持,哪怕明知会失去,仍选择靠近??那一刻的情感,就是真实的。”
话音落,他取出明心境,迎向天空的时间之镜。
铜镜无光,却似有万千细语从中传出??那是江州广场上万人讲述温暖记忆的声音,一句句汇聚成河,涌入镜中。
时间之镜开始龟裂。
“不可能!”鱼念渊怒吼,“你凭什么相信这些琐碎能对抗千年体制?”
“凭我相信它们值得。”欧阳戎平静道,“你不理解,是因为你从未真正拥有过。你是我逃避的一面,可你忘了??正因为我曾软弱、哭泣、恐惧,才更懂得珍惜那些微小的光。”
轰!
时间之镜炸裂,碎片坠落如雨,在触及地面之前尽数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南岭幽泉深处,那枚试图抹除记忆的镜碑残片也剧烈震颤,泉眼沸腾,浮现无数人脸??有孩童笑着扑向母亲怀抱,有老夫妻牵手走过桥头,有陌生人互相搀扶逃离火场……亿万记忆交织成网,将镜碑层层包裹,最终将其压入泉底,永世不得翻身。
冰窟之中,黑镜发出最后一声哀鸣,镜面寸寸崩解。
鱼念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正在逐渐透明。
“原来……失败的不是我。”他苦笑,“是我所代表的‘绝对理性’。你们宁愿带着痛活,也不愿麻木地安眠。这种愚蠢的执着……还真是像你啊。”
欧阳戎走近他:“你不是失败者。你是我的一部分。我不会消灭你,也不会再压抑你。愤怒、自私、疲惫……我都承认它们存在。但从今往后,由我来主宰,而不是让你替我做出选择。”
鱼念渊望着他,良久,终于点头。
身形消散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下次见面,或许我会是你最温柔的样子。”
风雪渐歇。
朝阳破云而出,洒在雪原之上,映得冰窟晶莹如琉璃。
李姝走到欧阳戎身边,轻声问:“接下来去哪儿?”
“回江州。”他笑了笑,“阿兄昨天托人捎信,说月亮绣好了,让我务必赶在花开前回去看看。”
燕八郎咧嘴:“那我能蹭顿饭不?”
“能。”欧阳戎看着远方,“以后这样的饭,咱们还要吃很多顿。”
三人并肩而行,踏雪归去。
数日后,朝廷颁布新诏:
**“凡修道者,须经‘忆暖试炼’,讲述一段凡尘温情,方准入仕。”**
民间传言,此乃“君子防深情”之道的新章。
而欧阳府桃树下,阿兄果然捧着一块新绣的布片,上面是一轮弯月,针脚歪斜,却格外认真。
“哥,这次我没忘。”他抬头,笑容灿烂,“等十二个月亮都绣完,咱们一起去看看海。”
欧阳戎接过布片,轻轻摩挲,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没有躲。
他知道,这一刻的柔软,不是弱点。
是力量。
夜深人静,识海之中,金脉依旧延伸,但已不再紧绷如弦。它像一条温暖的河,缓缓流淌,与外界万千细微善意共鸣。
而在某处未知之地,一面新的镜子悄然成型。
镜中没有倒影,只有一行浮现的文字:
**“这一世,我们以真心相照。”**
春风再度拂过桃林,花瓣纷飞,掩住书页上那句古训。
这一次,欧阳戎没有拨开。
他知道,有些话不必争辩,有些路无需解释。
只要心中仍有不愿舍弃的人,脚下便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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