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亲王的弯刀凌空接住利剑,像是演奏家挥动一根指挥棒那样轻松,少年尚未触地,裘皮长靴已裹着风雷之势撞向肋下。碎石迸裂的烟尘里,三月砸穿碎石堆,可面具裂痕处渗出的血珠尚未坠地,少年却如受伤的雪豹弓身跃起。
藤蔓在空气中划出翠色的残影,像两条交尾的毒蛇咬向罗罗亲王的咽喉。刀光绞碎硝烟的瞬间,四月腕间新生的翡翠嫩芽齐根断裂。罗罗亲王无声地微笑,那些在皇宫地窖反复拆解过的招数,此刻正如提线木偶般精准复现。面前少年和少女的一举一动已经刻进了他的脑海中,与其说这是生死相搏,倒不如说是为新王加冕编排的盛大舞剧。
金属浪潮轰然倾泻,三月挥动手臂,擂台残骸绞成钢铁巨蟒扑向罗罗亲王,但本该同步袭去的毒藤却迟滞了半拍。罗罗亲王挥动手中弯刀,四月扑向他的动作突然扭曲。她左腿以诡异角度反折的刹那,即将刺入亲王心口的毒藤已化作漫天青屑。少女腰间突然绽开的血雾如同深海热泉喷涌的赤潮,在半空凝成转瞬即逝的曼珠沙华。
少女倒下的瞬间,罗罗亲王喉间翻涌着即将冲破桎梏的狂笑,这场精心编排的棋局正沿着他早已画好的纹路徐徐展开,连两人挣扎时溅起的血珠都完美落在他预设的轨道之上,一切都已经提前准备好,只需再在所有人面前取下这两人的性命,海皇冠冕便会自行沉入他的发间
利刃破空的声音突然刺穿他的耳膜,亲王碧绿瞳孔在面具裂隙中收缩成针尖,颈侧传来细微刺痛时,三月手中的利刃已掠过他苍白耳廓。断发如鱼群在气流中游弋,面颊上蜿蜒的血痕正缓慢渗出珍珠般的血珠。
“怎么回事?!”罗罗亲王猛地回过头来,瞳孔中爆出刺眼的光,“傀儡怎么会擅自向我进攻?!”
编排好的舞剧出现了失误,本应按照剧本演下去的演员偏离了剧情,三月刚才那一剑是他们先前的演练中从未有过的,那一剑并不快,甚至他不需要留心就能凭借本能反应躲过。但这与已经写好的剧情不一样,没有灵魂的傀儡是不该有自己的意识的。
罗罗亲王愤怒的看向观众席的位置,似乎在质问金先生是否在这其中动了什么手脚,但座椅上的金先生正捏碎水晶酒杯。亲王从飞溅的酒液中捕捉到对方眼底同样翻涌的惊涛——那些被银丝钉死在的傀儡本不该懂得如何挣断操控者掌心的丝线。此刻破碎的玻璃渣正倒映出千万个错愕的面容,所有人都在为这具突然开始自主呼吸的人偶颤栗。
“该死的!”亲王喉间迸出困兽般的低吼。利刃劈落的银线尚未成型,膝甲已裹着风雷之势撞向少年胸口。骨裂声似珊瑚礁在深海断裂般沉闷,三月的躯体如被巨鲸尾鳍扫中的幼鲨,斜斜撞入漫天坠落的刃雨。那些悬在空中的寒芒仿佛嗅到血腥的鲨鱼,纷纷调转锋刃追逐着下坠的身影。
“是时候让这场闹剧结束了...”罗罗亲王从远处挣扎的三月身上挪开视线,他缓缓的举起手中双刀,刀上倒映出缭乱的光芒,瞳孔之中杀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