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泼墨般浸染天地,将墨韵书院的飞檐斗拱勾勒得愈发阴森。
青瓦上凝结的雨珠折射着冷光,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而空灵的声响。
阿彩摩挲着腰间温润的玉佩,那是她初入区域战场时获得的信物,此刻在掌心沁出丝丝凉意。
她的目光扫过身旁严阵以待的众人,明臣·解缙的眉头拧成深川,指尖无意识地在掌心反复划动,仿佛要将记忆里的诗句都刻进掌纹;明臣·杨荣按剑而立,官袍下摆被夜风掀起,暗绣的海水江崖纹若隐若现,眼神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以文为刃,以诗为盾。”
阿彩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震颤。
枯枝败叶打着旋儿腾空而起,在半空凝聚成一个扭曲的“春”字。
那文字精怪周身缠绕着青黑色雾气,笔画间跳动着幽蓝磷火,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金属摩擦般的尖啸,仿佛是从九幽之地传来的鬼哭。
“飞花令,以‘春’为题,你们先答!”精怪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骨头上碾过,带着刺骨的寒意,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阿彩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无数诗句如潮水般涌来。
春日宴、春江水、春闺怨......她的思绪在浩如烟海的诗词中飞速穿梭,最终锁定了孟浩然那首恬淡的五言绝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话音刚落,精怪周身的磷火骤然暴涨,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院墙上,化作张牙舞爪的怪物。
火焰映照着众人紧绷的脸庞,解缙额头上的汗珠在火光中闪烁,明臣·杨荣紧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但很快,火焰又不甘心地黯淡下去,仿佛一只受挫的野兽。
“算你侥幸!”精怪甩动着火红的“捺”笔,甩出个“月”字,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挑衅。
杨荣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张继《枫桥夜泊》,写尽江南秋夜之愁。”他特意加重了诗人与诗题,目光如炬地望向精怪,眼神中满是不屑。
“好!”明皇·朱高炽激动得直拍大腿,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书院中格外清晰。
明皇·朱棣却捻着胡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是寻常诗句,看我孙儿显真章!”说着朝朱瞻基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给他们露一手”。
明皇·朱瞻基心领神会,折扇轻展,扇面上的水墨山水随着动作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他朗声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欧公此句,将少女怀春之情写得含蓄婉转。”
说罢得意地挑眉,惹得明皇·朱棣哈哈大笑,笑声在书院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古树上的乌鸦。